对峙
有禁军走过,趁着乱,姬洛白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蹲下身隐住动作,小心的把银针从葛次尔腿上拔下来,折叠几下揣入怀中,有些木然的盯着地上大着双眼死不瞑目的人,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抬手帮他合上了。
他站起身,缓了缓胸口的剧痛,抬头望向被禁军紧紧保护的一群人,拾步往那边走去。
吵闹已经基本停下来了,刺客是躲在房檐上射的毒针,只有一人,穿着一身黑衣,武功不俗,一针就致命,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会被一个小太监发现身迹,然面对追捕时却是几步就没了踪影,似乎对皇宫地形极为稔熟。盛翊泽此时正低着头,面色平淡地听着禁军头领说着什么。
禁军围成了一个圈,所有宾客都在里面,见姬洛白来了,几个与他相熟地将领走过来嘘寒问暖,说着要请医师过来,姬洛白自觉伤势不重,就几句话把他们打发走了,最后兰允也带着怀若竹走了过来:“姬将军,伤势可重?”
姬洛白对这个暂住在自家,时常与他切磋武艺的氐羌国世子颇有好感,再加上又是女儿师傅的旧友,不由又更亲切了些,笑了笑,道:“小伤,不碍事。”
怀若竹拿出一个瓶子:“这个是调理气血的,吃了胸口会舒服些,看着境况,大典恐怕是要继续,一时半会走不了。”
怀若竹料事如神,接下来果真如他所言,皇帝下旨让禁军继续追捕刺客,周围的防范也重了许多,葛次尔的尸首被几个侍卫裹着白布抬了下去 ,不一会台上就收拾干净,丝竹歌舞再一次响了起来,又是一片热闹景象。
让人不禁唏嘘感叹,人如草芥,生前再风光,死后也是任别人左右,没了终究是没了。
盛翊泽让身侍太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各方举杯,聊表作为东道主的照顾不周,中气十足的地说必抓住那个刺客,给葛次尔一个交代,以及对姬洛白宝刀未老的夸赞。众人也举杯回了,事情就这样如风化解,谁也不敢有异议。
开贡大典有两日,第一日只是“见礼”,把各国的贡品放置在小亭中,等三日后才能“开礼”。大家谈笑赏乐至晚间,食了晚宴后就相伴而回了。
兰允心里有鬼,宴席散后人人都走了,他仍旧稳稳当当的坐在位置上喝酒,见盛翊泽也起身准备要走,连忙饮尽杯中喝了一半的酒,急切地走到他身前,为难道:“大殷皇帝,本世子方才丢了个玉指,你宫里的侍卫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是我氐羌国皇帝御赐的,可丢不得,你可得帮本世子想个办法才是。”
盛翊泽身起了一半,就硬生生的止住了,看他一脸焦急,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但对方身份不俗,也不好真的甩脸色,和颜悦色地说:“璃世子且说丢在哪里,朕叫禁卫好好搜搜,定能找到。”
“说来忏愧。”兰允脸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进宫早,便四处走了走,不小心迷了路,亏了遇到个小宫婢才走到这来,实在是不知途径了哪些地方。”
“这......”盛翊泽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真是一个蠢货“那这样,时辰也不早了,今晚你先回去,朕让人继续找,找到了就给你送去,若是找不到,朕书信一封给氐羌皇帝,为你求个情,如何?”
兰允还待要说什么来拖延时间,忽然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只见是一个太监不下心弄翻了一个果盘。
“奴才该死,皇上饶了奴才吧。”
盛翊泽没工夫应付一个奴才,回过头,敷衍的摆摆手:“回去罚两个月俸禄。下去吧。”
兰允原本也准备回头,谁知那地上跪着的太监退下的时候,手掌偷偷摆了两下——是走的手势。兰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盛翊泽见他回头,又问道:“你觉得方才朕的提议如何?”
兰允哈哈一笑,弯腰作揖:“大殷皇帝英明!那本世子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说完,兰允朝不远处的怀若竹走去,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