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

晨子清蓦然回神，见晨子月扶着她喊道：“三娘？三娘！”

“二姐。”晨子清轻声道：“我无事，方才摔了一跤，手磕破了。”说罢，晨子清将手伸出来。刚才一时被仇恨蒙蔽，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回来，方感到手上的痛觉。原是方才簪子拿得太用力，簪子划破了手心。

晨子月怒道：“婢子们呢，干什么吃的！”随后见晨子清手上鲜血淋漓的，忙用帕子擦拭干净。

晨子清扯嘴笑了笑：“我让婢子们去拿药膏了，这才没在，无大碍的，不过是些皮外伤罢。”

晨子月知三娘平日里有学习医术的喜好，但晨子月只当做是晨子清无事时的乐趣罢了。此刻听此言更是生气。

她转身朝婢子们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郎中。”随后又拉过晨子清，语气生硬道：“我们去你院子，看看郎中是如何说的。”

晨子清原就心情不佳，不愿同晨子月多言。可她知道若是随口糊弄，晨子月定然不依，说不准会纠缠下去，只得同她走了。

郎中来了，也只说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又开了些止血修复的药。

“二姐这下可放心了吧。”晨子清颇有些无奈，晨子月瞪了她一眼，随后训斥了婢子们一番，便离开了。

晨子清心中悲苦，方才不过强打着精神应付晨子月。如今晨子月一走，她晃了两下，终是支撑不住，跪跌在地。

所有灾苦，皆为人祸。

先是孙巧记恨，阿娘之死；再是高双复仇，大周灭亡。桩桩件件，皆是因果报应。

可是，因在哪儿呢。

官吏贪污，孙巧流离失所；孙巧杀人，高双埋下仇恨。可这一切都和晨家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临死前都在哭喊着世道无情，晨家娘子一出生便是晨家娘子，公主一出生便是公主，其他人便是草芥。她们嚷着天道不公，嚷着要报仇雪恨，可说到底也没说出晨家犯了什么罪。

天道是不公，有人生来尊贵，有人饥寒交迫。可尊贵之人因为着这时代物资的倾斜便是有罪的吗？他人的苦难便该被推到尊贵之人的身上吗？或者，到底什么是对的呢？

晨府每年都会捐一笔银子用于贫苦之地，月月捐献于寺庙为贫苦之人发粥，府上有二十分之一的仆人都是各院娘子上街，看到路边的小乞丐发了善心而捡回来的。

不够吗？到底该如何做呢？

晨子清闭上眼睛，若敌人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她倒不怕；可若敌人是天下千千万万个有怨气的百姓呢？

这局，该如何破。

“娘子！”桃心推门而入，看到晨子清如此吓了一跳，忙拉她起来：“娘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晨子清摇摇头，问道：“无忧接回来了吗。”

桃心忙答：“接回来了，还有娘子嘱咐的另外的两个小丫头，都是同无忧一块儿的。”

晨子清点头道：“如此便好，我有些累了。”桃心又忙去侍奉晨子清歇息。

有些事，桃心也不是近日才知道。她是晨子清贴身之人，海日院的账自然事事都要由她过目，泥庙月月开销，她又如何不知。晨子清也不避她，后来有几次去泥庙还会带上她。

前些日子，无忧在泥庙刚好学了一年，晨子清便吩咐桃心将无忧带回来，顺便让无忧再挑出两人到晨府。

想着无忧要回来，桃心也是高兴得紧，立马出去安排事宜了。

清风拂过，晨子清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忽的门口传来响动，叫她生出了警觉之心，猛地看向门口。

门口传来一婢子的声音：“袁郎君怎的在这儿？我家娘子歇下了。”

随后一悦耳男声响起：“原想同你家娘子告别，如此是我来得不巧了。”

告别？

晨子清心一紧。她下了床，坐在桌前朝外头喊道：“且慢，带他去客厅罢，我随后便到。”

婢子应是，响动了一番，门外便没了声音。

晨子清唤来婢子们一番梳妆，便去了客厅。

一到那儿，只见袁今知手捧清茶，眉目含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见了晨子清，笑问安道：“清娘。”

晨子清屏退左右，只留下桃心。随后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要走？什么时候。”

袁今知撇开视线，似不敢与她对视：“明日。”

晨子清皱眉：“怎的如此突然。”

袁今知沉声道：“大长公主那儿来催了。”随后抬头，见晨子清沉默，只是暗叹。

袁今知又开口道：“济阳连日大雨，似不停，损失惨重。”

晨子清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前世济阳大雨，随后因雨而死的人畜尸首未得到埋葬，引起了瘟疫。晋王那时为了体察民情亲自前往洛阳，不料染上了瘟疫，随后病亡。

再一月，济阳雨停，晋王便要去了。

晨子清低声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