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春桃扶着若兰上了马车，把所带之物收拾妥当后。素和抬手招呼着沈大赶着车马出发。

汴京城的繁华阅过千遍也不会厌倦，总有新鲜的东西充斥着姑娘们的眼睛。内城街道被各种行当摊位占满，天南海北的奇珍异果唯有在汴京才汇聚一堂，瓦子勾栏挂着各色彩招花帘，戏剧、杂技、武术，内容不同设施也各有千秋。若不是碍于这沈府六奶奶的身份，若兰倒真想混迹到人群中探个究竟。

若兰喜欢这种喧闹，卖大力丸的老头，神神叨叨的半瞎，听听霸王别姬，猜猜趣闻八卦。耳朵里那些嬉笑怒骂混杂着孩子闹女人吵的声音，很喧噪，却一点都不会烦闷。

她是坠入这个朝代的大俗人一个，唯有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才让她觉得，她是真真实实地活着，活在一本书里。

“六妹妹。”一个圆润柔和的声音响起，很暖很绵，似怕惊着车里人又带着道不明的缱绻缠绵。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马车中及随侍的人都听得清楚。

若兰也听到了，声音很好听但是陌生。她不以为然，以为是街上谁人在说话。

沈大去过不止一次国公府上，对小公爷自然不陌生。小公爷来打招呼，他只得将马车放缓，眼神请示随侍在侧的贴身侍女春桃。

春桃与素和对望一眼，踌躇着往车里问了句，“姑娘，小公爷刚好在路边遇上了，可是要停下来？”

“小公爷？”听着熟悉，一时想不起，若兰道，“谁？”小公爷是谁？？

啊，齐元若！若兰的初恋，瞬间知道了。

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若兰对女主好抱歉啊，初来乍到，人脉网络还生分得很，连她的初恋都没认出。

书中小公爷丰神俊逸，家世显赫、人品贵重，他是无与伦比的人物，可是若兰不过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出。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可那如玉的公子还在坚定地向若兰表白，”谁要你做妾室了，我是要娶你做正妻原配，写族谱、上祠堂、三书六礼、大轿入门......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我只有娶你才是真心实意，最想做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她心里没有他。

唉，造孽啊。

若兰摇摇头，莫说之前的宿主已做了决定，现在的她更不能越雷池半步。

齐衡知道若兰最是端方守礼，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同他面对面。可他远远看着沈府的马车和旁边的春桃，鬼使神差的朝着走过来，他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车帘一直没掀起，车里的她无半点生息。他知道她一定听到了他唤她，她一定听见了。过了数月，心爱的女子已嫁作人妇，几步之遥却不能再续当面，心里的痛楚好似锥心。

春桃素和不忍看小公爷面容枯槁，此处也不是叙话的地方。两人朝小公爷行了礼，催着沈大继续赶起马车。

马车拐上了州桥南北街，春桃低着头，道，“虽说郡主娘娘不好相与，小公爷对咱姑娘倒是真心一片。怪可怜的。”

“什么真心？”怕旁人听见，素和回头撇了一眼，刻意压了压嗓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小公爷样样好，就是心软这一个毛病，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也不能这样说，出身在那样的世家，做人做事哪能处处由各人心意。”

“越说越没道理了，你到底站哪一头，啊？你忘了咱姑娘早先多伤心了！”

“我没有为小公爷开脱，我就是觉得这样说不公平。”

“你还说公平，有谁能跟国公府要公平？”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要争执起来，才发现忽视了夹在两人中间的正主。马车里的若兰还未言语半句。

怪春桃挑起的话头，素和瞪了眼春桃，贴着门帘，不放心地轻声唤了声，“姑娘？”

听着两个丫头旁若无人地battle了一顿，马车里传出了若兰的声音，此刻她才得以表态。

“回府吧，姐姐，听饿了都。”不是不无聊的。

两个丫头自知失言，立刻噤了声。若兰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不又突破了一些知识盲区嘛。

虽了然齐衡对女主的感情，依照女主的聪慧豁达，早该止步于两人之间距离的悬殊，不成想还有这么一出，克制如女主仍是起心动念了。若兰想知道的是，为了情亦或，色？

在街心拐角处，若兰压不住好奇，趁着风吹起帷幔掀起的一隅，朝来的路上回望了一眼。虽相隔有些距离，但那人群中的一袭天蓝色长袍，峨冠束发，面似冠玉，若兰还是一眼认出了齐衡本人。翩翩佳公子,逸气凌青云，说的就是这般摸样吧。

若再加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夹着那欲与还休的情意绵绵，怪不得多少豪门贵女要争相嫁于他，顶级的家世样貌匹配顶级的深情款款，饶是哪位女子都要动容，公子公子不要问，问就是I DO !

外头车水马龙，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