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久就赢了
“你搞清楚,欠钱的是老伍,人死债就消了。我愿意替他还债,仅仅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法律上我可没有这个义务。”我破罐子破摔地说,“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一走了之,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2035年了朋友,还以为是一百年前的黄世仁与杨白劳吗?时代不同了,要我做替父还债的喜儿,也要看法律支不支持。
我特别无所谓:“你赶紧跟你妈告密去,那我就能没有一点心理包袱地跑路了。明年老伍忌日给他烧纸,我也有个理直气壮的交代。”
他一下噎住了,憋了半天,内伤一样问我:“那三七分行不行?”
这才是讨价还价正确的打开方式嘛,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啥。我说:“四六,别争了就这么定了,我再送你12节散打私人指导课,我开馆的时候卖450一节的,搞不好你还赚了。你算一算。”
“四六就四六,”他咬牙说,“私教就算了,你在我妈面前嘴巴守得严一点,我就谢谢你了。”
我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绝对守口如瓶。
我的封口费从4000块的五成降到四成,为了这400块钱,秦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秦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花了十年精心打造的接班人在马路边上跟我掰扯了20分钟。
真是越有钱越吝啬,我今天是开了眼了。
车子再次启动,程家所在的别墅区已经能看到围墙一角。
秦嘉守对我展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心,不停地问我问题,似乎要把他付的钱问到值回票价。
“你今年到底几岁了?”
“不知道。”
“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多大的?”
“以前不识字,没有要记录什么的概念,纸和笔那些东西也贵。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年,到1950年以后,有人来给我们免费扫盲,我才有机会认字写东西。不像你,我记性不好,再早的就记不住了。”我讲起往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以前写个日记都不容易,就算一笔一划地写完收起来,也免不了虫蛀鼠咬。搬家更是灾难,我丢了几大本日记,补都没办法补。哪像现在,有录音笔,有电脑,可以存在移动硬盘,也可以存在网络云盘。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你的来历?”
“不知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变老?”
“不知道。”我坦坦荡荡地说,不再隐瞒他,“我从来就是如此,在我看来,就像树能活千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也不能理解普通人为什么会老会死。就像对于你来说,过目不忘是轻轻松松的事,生来便如此,就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健忘的人的痛苦。”
“你就没想过去探究自己的来历吗?”
“以前想过,不过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比起‘我从哪儿来’这种哲学问题,‘我的生活费从哪儿来’这种问题更加实际。再说了,”我无奈,长吁短叹的,“就算搞明白我是谁,注定不久我就会忘掉的。”
他侧过头,深深看着我:“过目不忘也不见得是一桩好事。”
“你知道你这种话,听起来很讨打吗?”我笑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程小姐家快到了,车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