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工地上项目接近尾声,终于不必在夜里动工,但老板将邵明留了下来,他开始在正常白天干活。
那晚的饺子稍稍有些硬了,两人依旧一口一个的吃完,应梨突然想到第一天,他被烫得满嘴都是疮。
刚想告诉邵明的时候,对方已经吃完了饺子,静静地看她,“我得走了。”
邵明就搬去了工地的集装箱宿舍里,和一群老油条们住在一块。好在他已经融入了这个同乡小集体,没人再排挤他,有时候还会试图叫上他一起去嫖。
他白天还是会去给应梨做饭,做好了放进冰箱里去,分好白天带去学校的午饭,和晚上回来吃的夜宵,只是两人基本见不到面,只有周日下午应梨放半天的假,邵明会雷打不动的去接她。
看电影、逛街、吃饭,有时候两人就在肯德基里坐一下午,不涉及到恋爱,也有说不完的话。
偶尔邵明会在家里碰见烂醉如泥的应夏,也会碰见正在照顾她的林屏山。两个男人一照面,彼此都跟见了鬼似的不自在。
那天是项目的最后一天,一直忙到了晚上,精疲力尽的白日过去了,天空已然是一片漆黑,冬日昼短夜长,天边有几颗晚星遥遥地挂着。
他先回宿舍里,烧了一壶热水,端去外面用塑料布围起来的简易洗澡棚里。
邵明的动作很快,需要不到两分钟洗完,否则就会着凉。
洗澡棚里热气氤氲,白雾蒸腾,挡住了他的身体。
邵明忽然停下了穿衣的动作,若有所感地瞟了眼塑料帘子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
他飞快‘刷’得一下又把它拉紧了。
工人的铁皮屋宿舍里,邵明拿了手机就出去,右侧上铺的赵露把头勾着探出来,“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邵明并不抬头看她,敷衍着问道:“嫂子,王哥呢?”
赵露很年轻,十四岁念初二的时候,和班里最出风头的社会男孩谈恋爱,然后不念书了,家里人也不管。
如今的赵露也才二十二岁,比邵明还年轻,她每次听邵明客气地叫她嫂子,都会咯咯地笑两声,一如现在。
赵露生了三个孩子,守在老家的时候,丈夫每个月给她一千五百块钱,还要斤斤计较她每一分钱的用处。
过年回家时丈夫把性/病传染给她,没有钱治疗,提起来还会跟她动手,理由是一个男人在外打拼就为了养活她,她在家吃喝玩乐,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实在活不下去,只好把孩子全扔在农村给老人带,自己跟着丈夫一起来到工地里干活儿,尚且年轻漂亮,被工地上所有的男性开黄色笑话,光明正大的性·骚扰。
赵露有时候泼辣的骂回去,有时候抛个媚眼。
“他去嫖了呗。”笑完后,她幽幽地说道,“你不会也要跟着去吧?嫂子跟你说,小姐身上都有病……”
没听她说完,邵明径直走了出去,他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拉起了卫衣的兜帽,仿佛也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目的地是一个酒吧,那是本地出了名的声色场所,就连之前的邵明都不怎么爱来,嫌这地方太污秽。
进去以后,他只在角落里呆着。里面的氛围确实很暧昧,空气里似乎有□□的味道,邵明对此很敏感。
陈凛羽从二楼包厢里出来,匆忙跟他说,“张晓靳确实吸了。”
张小金。
邵明平静地点头,“谢了,我知道你为难,我会记在心里头。”
“你可真得记在心里头。”陈凛羽的头上有汗,“刚里头人起哄着叫我也试试,我特么好不容易出来的。”
邵明的堂哥放狠话出来,谁都不许照顾邵明,不然他没完。
即使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威胁,但足以让邵明清楚,他那些所谓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东西。
陈凛羽也不敢有所表示,他上次带女朋友去野餐呢,结果在工地上撞见邵明,当场惊得下巴都掉了出来,对方却只是自然地冲他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不在乎,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但无论哪种,都彰显着邵明这人与过去不同。
两人从小玩到大,到底有几分感情,陈凛羽还是上去打招呼了,委婉地表示,如果他有需要,可以开口,自己多少也能帮一下。
他以为邵明会要钱,结果被打脸了,这哥们儿只是随意地跟他说了一句:离我远点,江辰星估计被训了,不敢再来找我麻烦,对你可就没什么顾忌。
然后就低头干活儿。
“真的。”陈凛羽反应回来以后,登时感觉自己的兄弟义气又重了几分,“你如今有难,我看了真难受,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走一步看一步。”邵明给转头上抹石灰,回头看了他一眼,“比如先把这石灰抹好。”
邵家到底是建筑行业的,他哪怕当个工地的工人,做得都比同事们好得多,偶尔在领导层那边说几句话,往往都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