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告辞。
酒葫芦推到她的面前。
她坐下来,碰都没碰那个酒葫芦。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依旧在卷着裹刀布。
演武场内发出一阵欢呼声,似乎有一方被重创了。
“哎呀,在他们看来就是,妖魔大人讲着讲着,突然就变成了可恶的、讨厌的除妖师嘛。然后就先是让我‘别开这种玩笑’,再是接受我的催吐,发现自己吐出来的确实是……呃,细节略过,——总之非常恶心的,妖魔嘛,肯定恶心——妖魔的肉。然后大部分开始呕吐,或者哇哇大哭,或者沉默。”
“我以为他们会上来砍死你呢。”符玉缠着刀身,语气平淡。
“那样还比较有趣呢……”说到这儿,他的头垂了下去,“有几个人倒是当场就想要自杀,不过被我拦下来了。冲动的自杀虽然蠢到家了,但起码别死在我面前吧。”
“问完了吧。我走了。”符玉起身,摸了摸巨牛的脑袋。
“还没呢!面具,送给你师弟了?那对儿面具,很宝贝的!”
“送到了。他似乎没看出来那对儿面具有什么宝贝就是了,阁下的徒弟似乎最近才能用眼睛看到精魂。”巨牛替符玉回到道。
“哦?他居然能看到了吗?这倒是……难道说他是大器晚成的那种类型吗?或者碰到了什么机缘?——喂!”
演武场传来了排山倒海的声浪,隔着琉璃幕墙都能感觉到场内观众们的热情,似乎终于决出了胜负的样子。
布条飞舞在室内,长刀再次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刺向雪影的眉心。
刀尖被葫芦轻轻带偏,带着符玉整个人朝上方冲去。
她长腿飞踹向雪影的脑袋,后者向后疾仰。
刀柄猛地下砸,她露出沉郁的表情。
“哎呀,别这个表情,你又不是赢过了我。”
雪影哈哈一笑,用手直接握住了刀柄,接着用力一甩,符玉整个人跌到了牛尾上面。
“不过,这样尝试还是太草率了,难道以为……我不会杀你?”
雪影笑着把葫芦丢到了地上,葫芦中的酒滴到地面,房间里被冰雪的寒气所笼罩了。
“要是知道我也会被弄烦……也会动怒……甚至杀了你和——”他朝牛点了点头,“你还敢继续这么挑衅我吗?”
符玉转头看了看木言,后者点了点头,用温柔依旧的眼神看着她。
杀气顺着冰雪的寒气包裹着她和巨牛,皮肤被冻得微微刺痛。
符玉提刀上前,观察着眼前的青年。
没有破绽。至少自己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惜死在你这种人渣手里。”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刀尖晃动,计算着怎样争取一丝生机。
“好啦。”雪影突然拍手说道。
室内的寒气也立刻散去了。
看着疑惑的一人一牛,雪影捡起了丢在地上的酒葫芦,掂了掂,盖上盖子挂回了腰上。
“嗯……你知道打不过我,这是能判断情况和实力强弱,所以不会鲁莽或者把愚蠢当作勇敢;仍然打算打,这是秉持信念。”
他摸着酒葫芦,似乎十分想喝一口的样子。
“喏,如上所言,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所以自然也不再是你的师父了。谢谢你帮忙把面具给玉珏,那孩子虽然蠢了些,但始终是那么可爱。——当然,玉儿你也很可爱。”
雪影露出了笑容,不是之前那种轻佻和讽刺的笑容,而是温柔的笑脸。
“这就是你当时离开的理由吗?”木言出声问道。
“嗯?是啊。反正玉儿什么都会了。就像玉珏看不到精魂,我也没什么可教他了一样,当时看来,他已经不会有什么进步了,而我又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哎——话说的太开就没意思了,所以说我才不喜欢牛类的妖怪……不是忠厚,就是大忠似奸。”
雪影掏着耳朵,端着酒葫芦说道。
“你知不知道符玉她为了打探你的消息……”
“好了,别说了。”符玉扯了扯巨牛的耳朵,“多谢你之前的收留、照顾、还有培养。”
“有什么好谢的?我养你和玉珏是因为有趣,是为了我自己而养你们的呀?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们,让我养你们,还是很有趣的。——好啦,快把她带走吧,再说下去,她晚上回想起来会偷偷哭的。”
雪影朝巨牛挥了挥手。
“这次不会了。”符玉朝雪影拱了拱手,“别找玉珏的麻烦,他可以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好好好,你以为我会想去看他?他看到精魂也没戏啦,没戏!快走,马上到决赛了,为师——我要独自欣赏一下,你们这种连票都买不起的穷鬼不要在这贵宾房停留!速速退散!”
雪影已经坐在吧台前,专心地看着琉璃幕墙了。
“多谢你,这是为了我自己感谢的,师父。……告辞。”
符玉朝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