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怪不得这几日总落不得安稳。”
温鸢见萧斯桉没什么表情,咬咬牙又试探道:“父皇说女儿家独自在外会不安全,皇叔你……”
“会护着我的吧?”
萧斯桉呼吸一凝,脚步微顿,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过往,眉心拧着,嘴角绷的平直。
男人喉咙不易察觉的滚动,他闷声答了个字节:“嗯。”
得了男人的回复,温鸢像是讨到麦芽糖的孩童,圆圆的脸上溢起笑容,杏眸弯着,酒窝显了出来。
少女半咬着唇,站在原地,从袖中拿出一锦边的木盒,纤指捏着木盒的两侧,将物件递在半空。
“皇叔,这个送给你。”温鸢是第一次送人礼物,有些挂不住,羞涩的的别过脸。
怕萧斯桉觉得这礼物随便,温鸢又赶忙补了一句:“我亲手缝的哦!”
男人冰霜般的眉眼似有冰雪融化,他接过木盒,不经意抬眼时被少女眼中的皎洁扰的一怔。
他就这样凝望着温鸢,像是不解。
温鸢见男人接过木盒,将手背在身后,一想到木盒中那幼稚的锦囊,神色扭捏起来。
“本来是为了报答皇叔前两次的救命之恩……”
“可是方才又被皇叔从虎口救下,这恩怕是要日后慢慢还了。”
“就盼着皇叔不要觉得我烦扰。”
萧斯桉轻轻推开木盒,目光落在那锦囊上的图案后,嘴角微微勾起,自喉咙间发出一声轻笑:
“这是……蛟龙?”
倒是绣的跟竹叶青一样。
温鸢杏眸亮起细闪,开心的将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可置信道:
“皇叔能认出来?!”
她就说自己绣的像吧,青果居然还笑话她绣的像山间小蛇。
萧斯桉不忍灭掉少女眸中的期待,看了看锦囊,又看了看温鸢,脱口而出道:
“是鸢鸢绣的灵巧。”
温鸢一愣。
萧斯桉方才唤她鸢鸢。
“天色不早了,皇叔我、我先回宫了……”温鸢又结巴起来,心脏开始说不明白的胡乱跳动,像是要跳出口腔。
她毛毛躁躁的转过身,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又被眼前的庞然大物给惊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先前那凶狠的白虎,正定定的坐在温鸢面前,毛绒的脑袋歪着,眨着一双碧蓝清澈的兽眸,它抬掌,在温鸢的衣袍上拍了拍。
白虎的力道虽不大,但温鸢本就纤瘦,被拍的还是疼了疼。
藕荷色的披风上顿时冒出来两个灰扑扑的爪印。
“它在同你示好。”
男人上前一步,在温鸢身侧淡声道。
温鸢定了定心,忍着惧意想要抚摸白虎的头,可在半空中却不经意的与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掌擦过。
少女吞了吞口水,悻悻的收回手。
白虎懵懂的瞧着二人的动作,很是不理解。
“嗷呜?”
望着温鸢上了轿子,萧斯桉站在原地,日色昏暗,难瞧他是怎般神色。
只见他翻开木盒,指腹在那锦囊上若有若无的摩擦着,似是对待什么人间珍宝。
男人眸色晦暗,眼白泛着些血丝,一缕长发垂落在身前,伴着微风晃了晃。
他音色低沉,轻声唤出心中想着的那个名字:
“鸢鸢。”
大平唯一的异姓王,冷血冷面。自少年时便于马背驰骋,开疆拓土,都传他是弑父谋权才换来的爵位,民间百姓皆是敬他的功勋又怕他的手段。
萧斯桉身姿挺直,似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只往那一站,一身傲骨便浑然天成。
他平日甚少说话,征战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同身后弟兄们共同呐喊的那一声——
杀。
男人似是累了,明明脊梁挺直如松,却无端给人一种孤苦寂寥之感。
他缓步来到树边,在跃出土面盘旋着的老树根上坐下,男人低着头,长发垂落在膝上。
萧斯桉低垂着眼,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锦囊,他向前探了探鼻尖,淡淡的栀子香味顿时溢满鼻腔。
男人心跳停了一瞬,记忆闪帧,蓦地,心上掀起千层海浪。
这般花香,萧斯桉在此之前,只闻见过一次。
那日京都下着连绵的秋雨,冷风萧瑟,血流成河。
故人的身影瘦弱无骨,她眉眼依旧明艳动人,只是那双瞳仁暗淡无神,眼眶中还漾着血泪。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参杂着血腥味,如某些古书中不知名的迷药一般,惹得萧斯桉痴迷又想躲避,他不受控制的像是将女子吞吃入腹一般死死的拥着。
后来故人西去,他走遍河山,也没再闻见过那般的气味。
萧斯桉咬着牙,微皱着眉,一副隐忍的模样,叹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