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宁云简不肯直说,崔幼柠自己又想不明白,只好把此事先放在一边,专心帮他按揉,过了小半个时辰方停下。
她本想再多揉会儿,可宁云简却说他已能睁眼视物了。
崔幼柠放下心来,暗暗松了松腕子。她如今手劲儿小,揉一会儿便觉手腕酸痛。
宁云简目光往下一扫,朝她伸出手来。
崔幼柠一愣:“陛下?”
宁云简不语,手掌仍定在半空。
崔幼柠白嫩的俏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忐忑地将手放上去。
宁云简握住那只柔荑,低头为她按揉,动作娴熟,力道正好,目光专注,恰如当初在北境的每一日。
崔幼柠垂下眼帘。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与宁云简有这样宁静祥和的时刻,宁云简偶尔流露的温柔总会让她有些怀念过去。
宁云简看着掌中那只纤手。
小小一只,玉白柔软,微凉滑腻。当初情浓之时,崔幼柠曾用它捧着他的脸,娇声言说爱意。
拥抱时它覆上他的后腰,亲吻时崔幼柠会无助到用它抓紧他的衣袍。
而在梦中,它被他捉住,挣脱不得。
他目光一暗,抬眸看向崔幼柠的娇靥。
崔幼柠正失魂落魄地想着往事,忽然感觉宁云简正凝视着她。
她疑惑抬头,果真撞入宁云简幽深的眸光之中。
宁云简似是在思量什么,眉头微微皱着,为她揉手的动作却未停。
崔幼柠在这样的注视下心慌不已,良久,她见到宁云简闭了闭眼,缓缓叹了一口气,双肩也跟着沉下来。
她瞬间忆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宁云简约她在慈恩寺杏树下相会,下定决心回应她的喜欢,那时他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
宁云简沉声唤她:“阿柠。”
崔幼柠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却听面前的天子对她说:“朕不动你父兄。”
她猛地抬头。
“也不杀你府中妇孺。”
“亦愿放过你的婢女。”
崔幼柠怔怔听着,漂亮的杏眸里盛满了喜色,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朕可以原谅你崔家以往的过错,”宁云简看着面前这个娇弱的女子,声音平静无波,“爵位也可再给你们,恢复你崔家的门楣。”
“甚至连你的表兄,待几年后朕的江山彻底稳固,朕亦可将他放出,让他当个闲散王爷,富宁一生。”
赦免之言一句一句砸来,崔幼柠激动到当即攥住宁云简为自己按揉的那只手掌,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问他:“陛……陛下此言当真?”
宁云简浑身一僵,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这是自重逢后,她第一回触碰他。
宁云简抿了抿唇,声音轻轻:“当真。”
“多谢陛下!”崔幼柠大喜,正欲抽回手以便叩谢圣恩,却被他扣住。
宁云简定定看着崔幼柠,眸中只她一人的影子:“但你伤朕至深,朕无法释怀。朕可赦免所有人,却唯独不愿放过你。”
崔幼柠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强行挤出一个笑来,点头道:“臣女……知晓的。臣女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陛下不愿宽宥,也是理所应当。”
她想,如今崔府只需死她一个,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本就是该死的。比起病逝,能死在宁云简手里,偿还了他受的苦楚,自己应觉欢喜才是。
崔幼柠低下头,眷恋地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那陛下想要如何惩罚臣女?”
宁云简垂下眼帘,视线自她湿润的杏眸缓缓下落,扫过她小巧挺翘的鼻梁,朱唇,下颌,粉颈,再往下便被衣襟遮了个严严实实。
但昨夜他已然看过,这身华衣之下,是能令他将生平所学的君子之道尽数抛诸脑后的艳色。
崔幼柠发觉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晦暗,本能地觉得危险,娇颤着声音唤他:“陛下……”
宁云简被崔幼柠唤得喉咙发干,轻轻“嗯”了一声。
崔幼柠开口道:“不知臣女先前提议的先入血襟司再凌迟处死的惩罚之法,陛下觉得如何?”
“……”宁云简心中的旖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如何。”
崔幼柠怔然:“还不够么?可这已是臣女这条命能承受的极限了。陛下想如何惩罚臣女?”
宁云简薄唇紧抿:“阿柠就这么不怕死?”他顿了顿,别开了脸,“为何不试着像从前那样哄一哄朕,万一奏效了呢?”
这已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崔幼柠垂下眼眸:“臣女也不是不怕。”
或许是因宁云简的手掌太过温暖,崔幼柠对他的畏惧少了些,脑子一热,轻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方才臣女也想过,自己与陛下相恋一场,又长了副陛下喜欢的皮囊,不若褪衣倾身而前,以取悦陛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