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
按察司衙门的众人完全还没意识到大难将至,犹自三五成群乐得自在。偌大的府衙门前连个站哨的都没有,符津捂着脑门直觉不妙,楚逸轩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看的人心里直发毛,不等他想个由头将人绊住,楚逸轩已经提起衣摆跨过了门槛。
符津欲哭无泪,心里将十八路诸神求了个遍,不指望这群人能恪尽职守,只要闹得不过分也好啊。可当他看到向来老实本分的小柏都跟人勾肩搭背饮酒作乐的时候,心里就凉了半截。
符津拼命给他使眼色,可这人酒量本来就烂,这会醉意上头没看懂他的意思,反而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而后,才看见他身后距他不过两步的楚逸轩。
酒意霎时便醒了大半。
“督督督……督主。”
他慌忙起身站好,同他背身而坐的一群人却不以为意:“小柏,我一直以为你这孩子挺实诚的,什么时候这张嘴也学会骗人了呢?编瞎话好歹编个像样的啊,督主他老人家多忙啊,哪顾得上咱们。”
“来,我刚说到哪了,对,红绡姑娘,我跟你说,那小手摸上一把真是魂飞肉酥,那滋味,绝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俸禄还摸人小手?别是在梦里摸的吧?快来个人拿泡黄汤嗞醒他。”
众人笑成一片,不妨一壶清酒当空而降,桌上酒盏小菜飞溅的到处都是,被扰了兴致的人怒火中烧:“哪个没长眼的敢在按察司撒野,爷爷我……”
待看清身后的人,他顿时卡了壳:“督主,您老人家,早啊。”
这群人本要嘲他骗人的招式还要使第二次,动嘴的时候不经意往不远处瞄了一眼,一个个的忙头重脚轻的起身站好,只是这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一个个立的东倒西歪看着不像个样子。
冷厉的眸光在这些人身上依次扫过,楚逸轩没理会他们继续往里走。
“八匹马呀、五魁首呀、六六六呀,输了输了,喝……咦,我眼花了?督主?”
“三桃园呀四季财呀,”楚逸轩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怎么不继续啊?”
有心存侥幸的想跑去里间报信,楚逸轩厉声道:“都给我站好别动!”
他倒想看看这群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不出意外的,里间也正是热火朝天。
“你没听津哥说吗?督主都带着郡主去庄子上散心了,你且等着看吧,三个月之内必有喜讯传出。”
“那你猜这头一胎是男是女?”
“这谁说得准,我猜是位小姐,跟咱们夫人一样漂亮、高贵,我押三十两,记督主账上。”
“那我就押是位公子,十两,记夫人账上。”
“来来来,下注了啊,家底输光的别忘了写白条啊。”
“我押一千两,三个月没戏。”
这些人正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这不来搅人场子呢?一回头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楚逸轩看着桌上的铜板碎银瓜子皮,冷声道:“一刻钟,麻溜的到院里来。”
百十来号人,半醉的微醺的神志不清的,一个个眼刀险些将符津给洞穿,太不地道了,知道督主要来,都不知道提前给报个信,亏他们平时一口一个津哥喊得亲热,关键时刻太不讲义气了。
符津也是冤枉,那是他不想报信吗?那是他有心无力,自己都那么使眼色了,这一群醉鬼看不明白怪谁?
这些人自知玩的太过了,偷偷的拿余光去看楚逸轩,这人正蹲在台阶上,抓着一把瓜子,不紧不慢的吐瓜子壳。
原以为是山雨欲来,他这瓜子嗑的众人心里没了底气,这又是个什么路数?看到他们这么胡闹不应该大发雷霆好好整治一顿让他们好各司其职吗?这怎么还学他们嗑上瓜子了呢?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等的众人心里煎熬极了。有受不了的大着胆子道:“督主,咱们都知道错了,您这好歹发句话啊,这弄得兄弟们心里不上不下的。”
“我说什么呀?”他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继续嗑瓜子:“一个个懒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要裁撤按察司呢!要不是门口牌匾上写着按察司三个大字,我以为我进的赌坊呢!不是要混日子吗?来呀,陪你们混。”
手里的一把瓜子终于见了底,他慢吞吞的起身掸去衣上灰尘:“杵这当门神呢?赶紧的把你们淫|窝收拾干净该干嘛干嘛去,用不用我买些瓜子陪你们唠会?”
众人得了指令麻溜的忙活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先前的狼藉一扫而空,终于有了点衙门的样子,那堆积成山的卷宗终于有人批复下发,这些人从早折腾到天色擦黑,忙慌的腰酸背痛,再去瞧上首,楚逸轩哪有半点要回去的样子?
顶头上司都没回,这些白日才遭了训斥的哪怕这会哈欠连天也不敢先走。
从前楚逸轩不是没有这么兢兢业业的时候,刚得了皇帝青眼那会,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住在衙门,然后他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些个人也跟着沾光;后来,楚逸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