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渚
聂甘棠虽是这么心下嘀咕,但明面上还是暖风和煦,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书里你最喜欢的人物名字叫什么?”
“乔可欣。”长辫少年浅笑答道。
聂甘棠:……
欲挠后脑而止。
原因无他,“乔可欣”正是《慎狱司春风录》的男主角,一个古灵精怪、被慎狱司司长狠狠宠爱的小官之子。
这书原来在小郎君群体中这么受欢迎吗?
“将军总该不会是想要让奴起喜欢的角色名字吧?”长辫少年后知后觉问道。
你说呢?
聂甘棠扯出无奈的笑,看向他。
“罢了,将军,不必为难,奴不另起名字了,便叫奴从前的名字罢。”
聂甘棠抬睫,等待着他的下文。
长辫少年眼尾较旁人要微微上挑,笑时眼睛眯起,颇像肚子里揣着坏水儿的狐狸。尤其比起其他心事快要写在脸上的少年,他面上的笑意,掺了她说不出来的怪异。
“奴叫江月渚。”他勾着唇说道。
……
男人多的地方,纷争就多。
明明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在聂甘棠面前言笑晏晏,这边一句“秋水哥哥你蒸的馒头真好吃”,那边一句“蜜饯哥哥可要教教我做米糕”,好得像一家人似的。
结果晚上聂甘棠睡不着,头探出窗子数星星的时候,便瞧见院子里两个男人互扯发带,聂甘棠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两人纠纷的原因是自己。
“今日吃饭,你凭什么坐在将军身边!”
“位置坐哪各凭本事,你抢不到不要怪别人!”
“我炒的菜你没吃肚子里?你个小贱人吃人嘴不软!”
“你炒菜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在将军面前献宝,来晚了抢不到位置你活该!”
“啊——我要撕烂你的嘴!”
“来啊!你他爹的当我怕你啊!”
聂甘棠瞅着院子里的黑影打架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不会伤大了,就没有出去拦。
不过今天坐在她旁边的是谁来着?炒菜的又是谁来着?
……忘了。
罢了,明天瞧瞧谁脸上挂了彩,便能想起来这俩人谁是谁了。不过小郎君脸上挂彩可不好,明日出去的时候,可要记得给他俩捎点伤药。
聂甘棠安然躺下。
这次制止了下次还继续,就得长长记性才行。
聂甘棠卯时起的时候,天还未亮。但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小奴就已经活动了起来,一个个挤在水井边,一边争抢着水桶,一边又小心着不要把聂甘棠吵醒。
聂甘棠趴在窗子边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到其他小郎君争争抢抢分别得到了自己洗漱的水后,才有一个少年伸着懒腰姗姗来迟,不疾不徐地提起旁边的水桶,为自己打了一桶水上来。
她瞧不见他的脸,但听到一道软甜的声音开口问道:“月渚,你可要洗快点,一会儿便要给将军准备早膳了。”
姗姗来迟的江月渚慢条斯理道:“我去给将军准备早膳,你去服侍将军起床?”
“江月渚,你什么意思?春水只是好心提醒你。”一道耿直的声音响起。
“行呗。”江月渚将水倒到自己的水盆里,撂下这一句,便走了。
人群短暂静默后,传来了男子细微的小声啜泣。
“春水,”方才为春水说话的少年说道,“你别难过,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最讨厌了。大家都是服侍将军的,谁比谁高贵啊?迟早有报应!”
此言一出,其他少年也七嘴八舌围过去说着江月渚的坏话。
“是啊是啊,咱们都用新名字,就他还用以前的。我说句难听的,出来卖身子的小奴,那都是家里不受待见的。他还念着旧名字,估计还做着家里人接他回去的梦呢!”
“谁说不是?这人呐,就该有自知之明,他那般没分寸,将军才不喜欢他。”
瞧瞧,方才抢水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对方踹进井里,现在便同仇敌忾、统一战线了。
小少年聚着说了一会江月渚的坏话,便都端着水去兑热水了。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还混着冰,可不能冻坏自己的小脸儿。
而当这一群小少年洗漱好、装扮好后准备扫扫院子时,聂甘棠穿戴整齐悠然打开了房门。
“将、将军……”辛夷干巴巴说道,“您起这么早啊?”
“你们起得也很早啊,辛苦了。”聂甘棠笑着打招呼,假装没看到早上的那一幕纷争。
“您何时洗漱的呀?”弱水嗫喏道。
当然是趁你们不在的时候。
“方才醒来瞧见院里没人,我以为你们都还睡着呢。”聂甘棠随意挽起手袖,说道。
“下回让奴来便好。”弱水急声道。
“不用,我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