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人坐在树上,手边提着一壶烈到像刀割舌头的酒,遥敬月光,宿醉一场。
那是沙场日日厮杀的少女,唯一能雕刻心底孤独的笔刀。
所以她很难想象,心里想着一个人念念不忘,一直这么多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可事到如今,这确实是劝慰贾英的唯一途径了。
忽然,胸口像是硌了个什么东西,聂甘棠顺手摸去,摸出来一个被体温温得正好、圆溜溜的果子。
……好像是白天洛折鹤找她时搭话的托词来着。
想到洛折鹤头一次给她的果子,聂甘棠条件反射地牙酸,甚至还分泌出了不少唾液。她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本想把果子扔开,可就着月光打眼一看,果子黄澄澄的,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吃的样子。
但这个季节有什么好果子。
聂甘棠内心天人交战,一边一个声音同她说:“吃一口吧,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耍你一次又一次。”
另一个声音却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知道是不是挑了个颜色好看的故意骗你?”
“可他看起来好诚恳的样子。”
“遮着脸呢,你能看到什么诚恳?”
“就吃一口,不好吃就吐出来。”
“你有什么非吃不可的必要吗?”
聂甘棠磨磨牙,被最后一句话说服,环顾四周,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将果子埋下了。
……
第二日,贾英在看顾他的人的陪伴下,面色苍白地敲响了聂甘棠的房门。
“聂小将军,你能不能,让我见她一眼。”
聂甘棠迟疑片刻,委婉拒绝道:“她离世一月有余,尸身大半腐烂,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贾英扯扯唇:“即便是我不看,她的家人便不用看了吗?”
聂甘棠回答不上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聂小将军,你也知晓,比起她的父母妹妹,我才更像家人,我也应该送阿春最后一程,不是吗?”贾英攥住衣摆,眼底难掩憔悴,但仍旧可见他眼神里的坚定。
“你不怕遇上认得你的人,然后被逼着嫁给阿夏吗?”
“嫁不嫁,我说了算,”贾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嘴里的话却坚定如磐石,“她能娶到再说。”
的确,阿夏父母率先毁掉婚约,并不占理,此事之后,贾英可以回南炎,婚嫁与阿夏家再不相干。
可聂甘棠总感觉哪里不太对,粗略考虑了一下,还是将贾英带去了府衙。
府衙中人接手这个案子那么久,失踪的新郎画像熟悉到闭上眼睛都是他们的脸,所以不可能不认识贾英。见到贾英,人人眼底惊愕,可看他在聂小将军的陪同下来,又不好做什么。
聂甘棠送贾英进入暂时收置阿春的停尸房,嘱咐人好好看着贾英,便去找府衙官员了。
因为在第三个新郎失踪的现场附近找到了阿春的尸身,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府衙着重去其他几个新郎失踪的现场寻找尸体。附近的隐秘处都找遍,皆无功而返,没有找到剩下来的新郎。
这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那两个新郎刚死就被人发现尸身的事,恰巧证明了其他新郎都还活着。
府衙这边下一步的计划是查自第三起案子起,所有负责送嫁的人。
彭州地界不算大,做婚嫁之事的也就那么几家,大多数都嫌南炎山高路远,不愿意做南炎与彭州嫁娶的生意,只有一家乔氏媒所愿意干。
所以,这七桩婚事,都出自这家媒所。送嫁的轿妇、乐者,几乎都是同一批人。
不过在聂甘棠插手之前,府衙就查过这些人。但因为人太多,查也只是粗略查查身家是否清白,财产状况如何,平日与人相交怎么怎么样,根本查不出什么头绪来。
在此时将目标重新落到这些人身上,其实也找不到具体的方法。
聂甘棠一直觉得自己只算是运气好,一开始查就正好碰见下来寻找阿春的贾英,比起专门负责查案的府衙众人,其实并不专业。但因她最先找到失踪的两个新郎,显然府衙将她当成了救世主。于是在她找到府衙官员询问案情,而后衙官一五一十说了的时候,她能明显看到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可查过两位新郎尸身被发现时,他们的出入情况?”
“自然是查过,”衙官苦着脸,说道,“可那日正好赶上临近彭州的南炎小村庄开集,彭州出去不少人。那些负责送嫁的人时常在南炎奔走,这个集市更是不会错过,范围缩不下来,只能排除两个没出的。”
“排除两个也是好事,我再想想办法吧!”聂甘棠叹声道。
而后,她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走出去,接贾英回州监府。
……
自看到阿春的尸体,贾英整个人便魂不守舍,好似被抽走了所有魂灵。
聂甘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