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不堪
第二天一早,卿玫拉开卷帘门,就见到了外头抱着手微微发抖的吕察。
此时天刚蒙蒙亮,夏天温差大,又逢雨季,清晨的温度确实不高。
但也不至于这么冷吧?
吕察见她,抬头微笑,鼻头微微发红:“早上好啊。”
“早上好。”卿玫侧身连忙让他进来,“怎么来这么早?”
“说好的打工,早餐店早上最忙嘛。”
可这也太早了,现在不过凌晨四点多,他身体吃得消吗?
卿玫知道,他因为早产,从小就体弱多病,愁的家里人早早送他去学武。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吕察进了屋,看起来终于好了些,他走进厨房,同正在蒸包子的卿妈妈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手帮忙了。
他曾经在这住过两个月,对做这些事倒是还算得心应手。
卿玫也忙去帮忙,厨房不用那么多人,她就出来擦桌椅。
正待擦到第五张时,就见吕察悄悄摸了过来。
他面色苍白,神器恹恹,一向红润的唇也有些龟裂,长睫挣扎着,如同破茧时的蝶翼。
真是好一副弱柳扶风相。
“有……有糖果吗?”他声音轻微,“我可能有点低血糖。”
“有,有!”卿玫忙答应着,匆匆跑上楼,给吕察带回两根棒棒糖。
吕察看着手里熟悉样式的糖,愣了一下,随即不禁嘴角微扬。
他这一笑,卿玫不知为何心下别扭,就催他:“你快吃。”
吕察不知是不是实在虚弱,包装纸拆了半天没拆开。
卿玫捏了捏衣摆,犹豫片刻,伸出一根手指探进吕察的掌心,去拿糖果。
吕察感受着干燥柔软的触感在手中掠过,乖乖让她抽走了糖。
卿玫麻利地拆开包装,直接拿着柄把糖塞进他嘴里:“你先去旁边坐着缓缓,感觉好点了就慢慢把桌椅擦了吧。”
说完,她就转身进厨房帮忙干活去了。
吕察含着糖,目送她的身影进入厨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卿玫进到厨房,就见卿妈妈朝她比划:[乖乖,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卿玫点点头,示意妈妈继续。
卿妈妈:[我看小吕这孩子身体也不好,来干活要起这么早,还要从家里过来,我是想,之前你们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他不是还常来住么?那房间还在,也没人睡,不如……]
卿玫低下头包馄饨,不语。
卿妈妈连忙又比划:[当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重。]
卿玫有些犹豫。
良久,她比划:[我想想吧。]
包完这一筐最后一个馄饨,卿玫走出厨房。
前面门店里,吕察已经擦完了桌椅,还将地板打扫了一遍,向厨房走去。
俩人在半途碰上。
卿玫看着他水蒙蒙的眼珠子,不知道说什么话。
吕察倒是坦然一笑,见她不说话,便自己汇报进度:“前厅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后厨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啊……”卿玫有些支吾,“你去把粥煮一下吧。”
吕察半边眉轻挑,像是想到什么,随及缓下,露出个意味不明的柔笑:“好。”
将人打发掉,留自己一人,卿玫终于能开始正常思考。
原本是没关系的,也不是没有朋友来家里住过,但这个人换成吕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就总觉得有些别扭。
大概是太熟了,之后又有一长段的时间没有什么交集。
卿玫向来认为,自己算是个不太容易适应新环境的人。别人的鱼尾换了几个变向的时候,她往往可能才刚开始拐弯。
因为不喜欢所以难适应,又因为难适应而愈加不喜欢。
不过……
她想起早上那张苍白却努力朝她笑着的脸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毕竟那个房间吧,和他大概比和自己更熟悉,甚至衣柜里还有很多他之前穿的衣服。
想到这里,卿玫欲转身回厨房。
回头却是一张放大的小白脸。
那双实在生的动人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怎么了?”卿玫吓了一跳。
“没什么。”吕察说话总是轻言慢语,像是某种老歌的腔调,“只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你。”
卿玫疑惑:“告诉我什么?”
“嗯……”吕察像是无意识地拖了段音调,待面前的脸上想知道答案的迫切,快要从眼底蔓延至整张脸蛋上时,他才慢慢吐出下一句来:“告诉你,粥开始已经煮过了的事情啊。”
卿玫的话堵在喉咙半天也没成型,慢慢化成粉色染料蔓延整张脸,半晌憋出句:“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