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气味哪来的?
恁的,不好闻。
房里点的芸香,他身上佩的松香,都遮不得,仔细说云箫韶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味儿,只是觉着剌鼻腔里头刺痛,擎是难闻。
云箫韶咬牙,不成,总不能叫他见血,还想不想出去了,值什么?你给我忍着。
灵犀春透甜津沁心,李怀雍抱着人:“凤儿,凤儿。”
他似是情热,云箫韶正火急火燎思忖,他要再犯进怎么禁他的,他自己却忽然撤开脸,又俯在她身上不动。
喟叹道:“不成,时机不好,你这要家去,不能叫成儿在外祖家落地,委屈你娘儿俩。”
云箫韶松口气,面上作得娇羞推搡他的:“胡话。”
他在她耳边叹道:“再一个我也舍不得,你道我那时怎对文姑子手下没留情?单只念着你身上她敢给你熏红花炭罢了。你也念念我,你熏那起子东西,你知我心中多痛?”
他似是心心念念:“但有分毫损伤你的身子,都痛在我心。”
云箫韶张眼看头顶帏罗帐,毫不犹豫飞一个白眼。
要你说好听的,半夏降逆散不是你使画春那妮子下在咱身上的?还痛在你心,张嘴白牙看呲着风儿。
面上云箫韶装作感触目来,推他起身,起身往里间说取东西。
东西取来,一只包伏卷儿,展开来,里头搁着黑漆麻乌一件甚么衣裳,并一梭子白丝线。
起先李怀雍没认出来这两样,定睛一看,那白馥馥是什么线,不正是白玉藕花丝?乌衣翻开一看,襟子里头白玉丝缝的正正一朵白莲。
云箫韶道:“你要拿净莲教诬栽冯氏,我看着的,那时你当我面儿整治文姑子,我当你一心疑我,费气力存下这两件,今日还给你。”
当日费力气,想握一个你的把柄,如今这把柄我双手奉上。
怎么着隐王爷,你一通说辞干净是情深不渝,咱们不能落人后,搭腔接唱,这戏还过得去罢?
果然李怀雍慢慢接过去,说道:“如此,我始知你的诚心。”
落后他又说几句,切着些儿要害,他在朝中一些布置和人手,是掏着心窝肺的开诚布公架势,云箫韶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着,心想好好好,你赶紧施展你的手段,冯氏死完你赶紧跟上。
嘴上说:“你自成竹在胸,我信你。”
向晚画晴点茶他夫妻二人吃,两个除衣歇宿,并头交颈而眠,其情态仿佛人间眷侣。
·
灶上火苗儿旺,管是有人扇风添柴,有些话儿能自长腿乘风,那自然也不是白起的风。
很快,隐王爷与隐王妃有意和离的风言,渐渐流传。
这日,四月初天气,云箫韶打点东西,家去。
下轿时她脚步快着趟,险些看没跌绊一跤在二门口上。
没别的,只要是想到过不几日就能长长久久归家,那真是,哪个慢得下来。
家里父亲上衙去不在,云箫韶迳到杨氏房中,还没进呢,看叫云筝流一头撞阻下,云箫韶唬一跳:“做什么?慌得没下脚处相似。”
扶一把站稳,又问:“是母亲说你来?”
云筝流摇头儿,眼睛也红了:“哪个说我?要说你!”
叫一声姐姐:“你可回来看一眼,隐王爷要休你,母亲为着这件儿早哭过两回。”
听她说的,云箫韶赶着进屋,一壁告她:“我早写信母亲没看?我来对母亲说,你且等着。”
走进去看,杨氏果然眼底红的,云箫韶见完礼忙去拉她:“母亲也看着身子,没得哭甚么?”
三说两不说,杨氏眼中泪又望下掉:“我儿,你将来可怎生是好。即便你说的,不与隐王爷和徐家一条心,咱家里暗中帮衬泰王,可我两口儿谁料你这一出?竟生折腾他休你。”
云箫韶安慰道:“哪个说他要休我?”
杨氏说自古来不是如此?说甚和离,就是休妻。
云箫韶细细抚慰几句,又道:“母亲不知他的,他教我给太后上书,言明乃是因徐氏之过,我夫妻两个合气不过,这才和离。”
又说:“既说是和离,他又是龙子凤孙,但我有些儿错处,不把我发落冷宫罢了?天下即知,我半分不是没有。”
杨氏犹疑:“他有这样的好心?”
好心?云箫韶抽剥开来讲:“明里是顾全我的面儿,实际你听他弦音。我这陈情书递到慈居殿,但凡太后点个头,那致使我两个劳燕分飞的就不单单是徐家人,自也有冯家人。”
杨氏思忖:“孙子妇闹意气,她若不想着说合,是不像样。”
可不,落到仁和帝眼里更不像样儿。李怀雍这是借机卖惨伏低,在他父皇跟前再讨一个便宜。
娘儿两个又说几句,幸而先前李怀雍的好算盘云箫韶一五一十修书家来提过,又早做的预备,杨氏和云父都对李怀雍没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