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坐得住?只得急忙对云箫韶说。云箫韶一听,这桩亲事,父亲话风里竟然没有很不愿意?不成,这哪成,家主一旦点头,亲事板上钉钉。
连忙先安抚杨氏,定下她亲自对父亲说,私底下搜拽出一张身契合一副十二支镶珠宝玉钗。
钗上珠光熠熠,云箫韶抬手抚一抚,叹口气。他六叔送来的这两样罪证,轻易她本不想起用,如今是藏不得,明珠总不能蒙尘,须亮出来好好说一说。
这日云箫韶说家去,李怀雍照例送她,她笑道:“不过陪着说话,至多夕食前就回,也要人送。”
李怀雍温言软款:“要送。”
成,他送他的,云箫韶坐在轿中,袖子里稳稳当当揣着掀他徐氏脸面的东西。
迳到云府,云箫韶在门内看着李怀雍回,扭头先到杨氏屋里。筝流也在,姊妹二个陪母亲说一会子的话,少一刻,单门撇下画春,云箫韶独自望前头父亲书房走去。
“父亲得空儿?”她立在廊下规规矩矩问。
云父在里头唤她:“凤箫儿进来。”
又说:“你这孩子,自进来罢了,哪个拦你?要白问一句。”
云箫韶观父亲神色,眉心刀斧削刻一般的川字,冷直挺挺的嘴角,最是严正肃穆的人,可言语里只有慈爱可亲,是仅对着她的。
也对着筝流。
再看她父亲书房铺设,简素板正,座屏梁上悬的字,是“宁静致远”四个字,云箫韶知父亲的为人,今日怕是要好一番矫。
蓦地,云箫韶在书案前笔直跪下,口中道:“女儿不孝,偶闻一事,长自在怀,如鲠在喉,拿也不是、搁也不是,连母亲也未说过,今日贸呈与父亲。”
云父见她神色郑重,问她何物,她将袖中暗窠院子的身契和头面奉上。
又说:“常言道九龙庭也生睚眦,草鸡窝也飞凤皇,好人家未必教养不出坏德行子孙,请父亲明鉴。”
云父细细看过一页满沾脂粉气的身契,又看匣中宝钗,良久叫起,令她:“你头尾全着说来。”
云箫韶得着准话,把徐燕藉在外包占粉头、象姑的一码子脏烂事说一遍。
末了云父问她如何得来的信儿,证物也握在手里,她没提李怀商,只说自己与襄国公姑娘相交,冷眼瞧着并不很有闺秀样子,如今传出做亲的传言,少不得心里踌躇,就对闺中交游秦玉玞说过一嘴,秦玉玞请家里兄弟暗中查问徐大郎品行,三问两不问,问出这些个好歹。
云父听罢,道:“如此出力,做事停当,你好生谢秦小娘和她兄弟。”
云箫韶称是。
又问:“这门亲,父亲瞧也做不得罢?”
云父叹气:“只一件,前日为父见你夫婿,虽未说定,却也与他曾有一言。”
?云箫韶心中一阵警醒,何时?李怀雍上覆过父亲?提过这门亲事?
好个李怀雍,在她跟前百依百顺,背地里竟然先下手为强。
面上不露声色,云箫韶与云父磨一回墨,闲谈两句,这才探问:“未知外子与父亲的话,早知他要来,我早与父亲明言。”
云父仔细看她一眼,道:“王爷是挂念为父罢了。从前他和六王爷,如今是泰王,年小时为父挂任过他二人的文师,见为父还朝,他来拜会。”
又说:“凤箫儿,你自幼心里有主意,只是夫婿跟前莫要逞刚强。王爷是个有能耐的,又是中宫嫡子,如今退居亲王位不过缓兵之计,你待他须打着些尊重才是。”
两句话把云箫韶说杀了,当即又跪:“我敬他是夫君,操持中馈孝敬婆母友待小姑,何处不尽心竭力?”一不做二不休,闭眼编排一段儿,“只是父亲没听见她的,我年前怀身子,还没落地听个声响呢,皇后就筹谋,说只待我生产动手脚,使我一命呜呼,将来她侄女进来孩儿就过去养,如此既传宗接代又有孩儿做纽带,接趟得着咱云家助力。”
这话从头是虚,可云箫韶上辈子命途也差不离,不算她冤枉人。
云父面上只是深思:“果真有此事?”
云箫韶声泪俱下:“如此薄情寡恩,徐氏岂可相与?我命何贵,可倘若真叫李怀雍登位,家里焉有好下场!”说罢只是只是垂泪。
云父思忖一番:“这一向,倒与你夫婿所言实不符。”
云箫韶问李怀雍到底许下什么应承。
云父道:“为父观他人材,又看他身在逆旅犹有风骨,因高看他两分听他一言。”
“你夫婿说值此存亡之秋,云氏与徐氏当携手共济。”
“为父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