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街上的路灯在绵绵细雨的笼罩下发射出昏暗的红色电光,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李文文透过棉柔的雨丝织就的如烟春纱,望着那些打着伞,匆匆避雨的行人,难得有兴致的去观望。
之前的她也是这来去匆匆,忙得脚跟打后脑壳的打工人之一。回想当初,大学刚毕业意气风发,再看如今已经28岁的她,在这个城市日渐消磨,终成芸芸大众的一员。今天,她已经提交了辞呈,人事也已经走完了流程,只等她交接完工作就可以直接离开了。这个城市她待不了多久了。
六年的艰苦打拼,抵不过上司那空降的亲戚,真是可笑!现在的老板已经不是当初一起吃泡面的穷小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不欺我啊!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开也好。
交接工作的是一个刚毕业的22岁女大学生,青春洋溢,对待工作干劲十足,不像她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案牍中消磨掉了热情,眼里除了时间和效率便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坐上公交车 ,在汽车中箱傍车窗的位置坐下。李文文望着窗外再一次陷入了沉思。昨天妈妈又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相亲。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通劝她回去相亲的电话了。父母从委婉的街坊邻居某某的儿子女儿结婚,到谁谁又生二胎了,上升到小区哪家哪户的猫儿狗儿下崽,通通数了一个遍。
父母的苦口婆心。李文文也不是说不知道爸妈在为她着急,为她担忧。但是这婚姻不是儿戏,不是说想结就结的,至少婚姻对象要过得去才行。尤其在见多了,周围朋友结婚后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后,李文文那恨嫁的焦虑感就退却了。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只想简简单单的做自己,不想把自己变成丈夫,孩子,公婆的佣人。没有那些复杂的婆媳关系,不用为了平衡家庭和事业把时间挤了又挤,自己忙得团团转,老公却只需要上个班回家躺着打游戏就行了。
那样活得太累了!但是父母这边需要耐性沟通,但愿父母能够谅解,包容她的想法。忽然,公交车身一个摇晃将李文文从遥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公交车准备上大桥了,天气不怎么好,小雨依旧淅淅沥沥,路面有点湿滑,汽车有打滑的风险,又是上坡,公交车司机开得比较谨慎,速度并不快。
突然,有汽车猛踩油门发出得轰鸣声由远及近,公交车前方迎面逆行驶来一辆奔驰,吓得公交车司机向左猛打方向盘,整个车身因为转向急加后轮打滑,直接横向摆放,坐在中箱得李文文只看到黑色奔驰轿车司机,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脸,驾驶着轿车直接撞到了她的面前,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
刺耳的尖叫声,绝望的哭喊声,仿佛都渐渐远去了,眼前透明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静止不动,慢慢变成了红色。
“喀嚓”,“砰”的一声,李文文被其巨大的撞击下从座位上直接甩飞出去,撞碎了中厢的另一面玻璃,整个身体抛物线的垂直砸在了远处的水泥地面上,李文文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黑暗。
“救我!”李文文猝然翻身坐起大喊,粗喘的呼吸声吓得同床身怀有孕的王悦猛然惊醒,她一边捂着高耸的肚子,一边似是强忍着疼痛皱着眉头轻轻往墙边挪。
王悦感受着胎儿的不正常胎动,尽可能的平复心情用手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丝毫不在意旁边满头大汗,尚处于大惊之中未缓过来的妻子,仿佛此人可有可无一般。
李文文还惊恐的处于奔驰司机迎面撞击自己的生死画面,脸上,额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两旁缓缓往下淌,滴在了鲜红的喜被上,印出了水印。不少的汗珠直接略过额头挂在了眉毛上往下滴。
好一会,李文文才回过神。不对!照那样的强烈撞击,她不可能还活着,当时的她是正面对撞汽车,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公交车打横了,她正处于肇事司机的正前方,其撞击力度可想而知。
那....我是死了吗?
不!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脏在急剧收缩的跳动,我还活着!但是我是谁呢?李文文举着略带薄茧,修长带有青筋的手,来回翻转握拳。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细嫩,纤细,柔弱无力,没有这种力量感。
突然,“砰”“砰”“砰”的重物撞击声从隔壁传来,像是有人在不间断的撞门。李文文起身缓缓的靠近房门,手刚轻轻的搭在门把上。
“别开门!别管!”一声轻喝,阻止了李文文,也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前面沉陷自己思绪惊恐交加的她一直没有去注意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这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她闻声望去,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她身上独自搭着一条厚厚的红色毛毯,留着披肩短发,五官憔悴,圆球似的肚子配着困乏的神色,给人一种瘦弱却坚韧不拔的样子。
如果除去她脸上的劳累,其实还是挺耐看的。冷白皮的脸颊透着些许蜡黄,应当是孕期没有休息好,不大的脸上满是冷淡,淡淡的拿着丹凤眼复杂的望着她。王悦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