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心脏在胸膛里沉重地跳着,一下一下敲着我的肋骨,很闷,有点疼。
耳边是仪器单调的、周期性的响声,我的脸上被带了个面罩,丝丝微弱的气流轻抚我的口鼻,带着些微消毒水的气味。一切的感受都是如此真实。
我在哪里?之前的情形难道都是梦?我其实没有死,被抢救回来了?还是现在我所看见的、
感觉到的都是幻境,真实的我一直在昏迷?究竟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我想爬起来,可四肢着实无力,扑腾了两下,手臂便举不起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软底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轻巧,高挑的护士姐姐拿着两个吊瓶走了进来,看见睁着眼的我愣怔了两秒。
“哦!妈妈咪呀!你终于醒了!”她脱口而出的,是带着南部口音的意大利语。
现在换我懵逼了。
“你的弟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护士姐姐一边说着,手里有条不紊地扎针,“等会儿医生会来复查,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我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你的弟弟大约四点半会来看你。”护士姐姐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俏皮地对我眨了眨左眼,脸上的点点雀斑随着她的表情灵动跳跃,“他可真是个帅小伙。”
“等等。”在护士姐姐即将离开之际,我叫住了她,她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护士姐姐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五。”
“不是,额,我的意思是,日期。”
“4月8日,2003年4月8日,你昏迷了3天。”
“哦,好,谢谢……”
得到了感谢的护士姐姐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人在病床上头脑风暴风中凌乱乱七八糟糟心得一批。
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在意大利?为什么小翔也在意大利?为什么现在是2003年而不是2022年?我穿越了?那为什么小翔也一起穿越了?这是恶作剧吗?
“一定是我在做梦!”乱码了整整两分钟,我大脑里的程序得出了这个结论。身体硬件随即开始执行指令,我闭上了眼睛,放空了心绪。
五分钟后,听到门口有动静,我再次睁开了眼,看见的还是医院的天花板、病床周围的布帘和吊瓶,身体依然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侧过头去,之前的护士姐姐和一名棕发灰眼、约四十来岁的白人男性一起朝我走来,他们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但语速太快,又有不少生词,我一点都没听懂。
“不是梦啊……”我喃喃一句。
医生听见了我的话,但没听懂内容,便凑过来问我的情况。我简单描述了自己的感受,他又在仪器记录里翻了翻,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又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后天就能出院。
“谢谢您,医生。”我笑了笑,借机眯眼看清他手里诊疗记录上患者的名字:Lynn Xu。
“职责所在,小姐,愿您的容颜能像向日葵那样美丽又健康地绽放。”医生说了一串俏皮话,又嘱咐了些事项,他才离开。
我向医生道了谢,躺回床上,等“徐佑翔”来看我。“Lynn”是我在社交平台上的小号之一,也曾是我的备选英文名,这里的“我”把它当做了自己在国外的名字吗?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我”的名字也叫“徐若琳”?唉,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些,其他的,等四点半“小翔”来的时候,从他那里套话吧。
不知道他和“我的弟弟”有几分相像,他会看出我已经不是“他的姐姐”了吗?不知道原来的“我”去了哪里,顶替了她的生命和生活,总觉得有些愧疚。但说真的,虽然这具身体依也被病痛缠身,这种活着的感觉依然让人喜悦欣慰。
天花板上的阳光光斑旋转了30度左右的时候,有个人急急忙忙推开了病房的门,我朝门口看去,一个呼吸急促的十八/九岁少年背着背包冲了进来,面色有些憔悴,额头上还淌着汗,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姐!我去,老天爷,你终于醒了!”他一边喊着,一边三步并两步冲到我的床边,俯下身抱着我的肩膀,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撒娇,“可吓死我了!你知道这几天我咋过的吗!以后可再不许去夜店酒吧了啊!差点儿我就没姐姐了……”
他的样貌、身形、声音乃至说话的语气和习惯,都和我记忆里的“徐佑翔”一模一样。
“对不起啊……以后我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的,这两天辛苦你了。”虽然不知道之前的“我”为什么会去夜店和酒吧,但还是先道个歉哄哄他。说着,我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头。
“还有啊还有啊。”“小翔”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严肃中带着心疼,“你必须跟那个鬼佬分手!离他远远地!他居然敢带你去夜店,还让你接触du pin!这种男人要不得!管他是什么‘好莱坞二代’,咱家又不差钱!这种xi du的人咱不能跟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