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据下人说,当初齐壁离开锦州赴京奔丧,齐珠华并未同往,而是固执地留在锦州。但在三日后,她又变了心思,决定回京一趟。五日前,一行人到达上京城辖属的平春乡附近。在那里用过饭后,齐珠华决定出去走一走。
丫鬟鸳鸯要跟着去,被拒绝了。
“鸳鸯,我心里难受,真的,我想出去透透气。”齐珠华双手按着额角,神情十分痛苦。
京兆尹问她,“齐小姐难受是因为齐国公故去么?既如此,为何不和齐壁一同回京,而是停了三日再出发?”
鸳鸯揪着帕子,蹙眉道:“小姐与国公爷之间有些嫌隙,所以当时并不想回来。”
“什么嫌隙,仔细说清楚。”京兆尹命令道。
闻言,鸳鸯神色冷了下来,虽低着头,态度却强硬,“大人,一些旧事,我家小姐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不会告诉旁人。再者,我跟随小姐多年,决不是杀害她的凶手,大人怕是怀疑错了人。”
“你……”京兆尹心生不悦,但终究不再逼问,而是等着齐家人来。
齐家没到,乌承年先到了。
他站在门口,脚步顿住,双拳紧握,嘴唇微微抖动着。明明那么着急想要进来,却又似乎在害怕什么。在这个威猛高大的将军眼中,京兆尹第一次看到了名为恐惧的东西。
他终于鼓足勇气,踏过门槛。
明显的踉跄。
永远威严的禁军将军,此刻却像一个莽撞的孩子一样,跌跌撞撞地来到她的身边,跪了下来。
他伸出双手,渐渐揭开了那白色的布。看到她的一刹那,他的心中轰然一声,像是巨石重重砸了下来,很疼,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他想抚摸她的脸,但在即将靠近的那一刻,手却缩了回去。她的脸上,尽是些灰尘、泥土、草叶。他心中酸楚,想要替她拂去,却又想到这些或许和断案有关,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盖在了她的脸上。
这帕子,还是当初她送予自己的。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华儿!我的华儿!”哀嚎声响了起来。
齐国公夫人冲进来,将那帕子丢到一边,抱着齐珠华的尸首就哭了起来。
宋清跪在一旁,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是冷冰冰的。比冬天的风还要冷。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珠华。
记忆中,齐珠华永远那样美丽,自信,却又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骄傲地活着,不用做任何人的附庸。上京城里,许多女子都隐没在这父亲或丈夫的家世中,或是总要被低看一些。可齐珠华不同,人们尊崇她,敬佩她,只因她是齐珠华自己,那个诗词歌赋丝毫不逊于今科状元的齐珠华。常有人说,若她是男子,一定会是大周朝的栋梁。
可那样的齐珠华,如今却静静地躺在这里,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是她生前最讨厌的模样。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宋清转头看向那跪着的男子,此刻显得那样脆弱又无助,心中更是疼痛不已。
见林宣到了,京兆尹将方才鸳鸯的话说了一遍。林宣默然片刻,却是没有再追问所谓的嫌隙,而是安慰鸳鸯道:“不想说就不用说。”
仵作要验尸,齐国公夫人死活不让。要解开衣裳检查,更是不可能。于是仵作只能验了齐珠华的脸和手,发现并无伤痕。随后,他取了草叶检查,和平春乡悬崖下的对比,是同样的。
而据查看的人所述,悬崖边她跳下的地方也并无旁人脚印。那里地势高险,本地人都不会靠近。
似乎一切都在证明,齐珠华是自裁。
因为父亲的死,自裁。
连齐国公夫人也这样认为,她痛苦地道:“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这样傻?……”
阵阵哭声中,乌承年忽然咬牙道:“我不信她会自裁,必须验尸。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痕,或者……”
“或者什么?”齐国公夫人脸色一变,死盯着乌承年,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或者剖开她的身体,看五脏六腑有没有毒药么?!乌承年,你竟然这样狠心,竟然这样对待她,你根本就不配喜欢她!”
“我当然不愿,我恨不得替她去死,恨不得所有的刀都落在我身上。”他咬紧牙关,重重地道:“可她不会自裁!一定有人杀了她,我要还她一个公道。”
又一个巴掌落了下来,齐国公夫人厉声道:“她会!她心里一直痛苦,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乌承年的目光落在齐珠华苍白的脸上,定定地道:“我什么都知道。她答应过我,会活下去。就算不能嫁给我,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齐国公夫人瞬间愣住。片刻后,她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间,她一下抽出乌承年腰间的剑,抵住自己的脖颈,“这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允许她死了还任由你们侮辱,如果要验尸,就先验我的尸体!”
乌承年最终没能如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