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

寒假里，陈忆北约了苏怀南好几次去滑冰，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尽量减少有接触吧，不然飞蛾扑火，死的只能是自己。

假期快结束时，苏怀南被安静一个电话叫来了“临时学习小组”。

她走进肯德基才发现，安静不仅叫了她和琬琬，严缜、秦宇、陈忆北也都围成圈坐在一堆，还有……齐嘉欣。

两人对视的眼神中写满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和“我怎么会在这儿？”的困惑。

“为了避免让老师看出我是抄的，所以打算一人抄你们一点儿，排列组合嘛，这样就看不出来了。而且，他们三人也没写完！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安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指向严缜三人。

“我只把发的那几套试卷做了，各科发的寒假练习册又不讲，我们之后也不会再看，写了相当于没写，没意义。”严缜摊摊手，一脸无所谓。

寒假时，学校的补课一直持续到了大年二十五，初五过后，江望的“小神仙课堂”就继续开课了，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和自由支配的十天时间里，苏怀南很难坚持每天都刷那么多题。

假期的最后几天，她一边咒骂着各科老师的压榨和剥削，一边奋笔疾书，从白天到黑夜，终于是赶在开学前勉强写完了。但完成的质量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明白。

严缜伸了着懒腰继续说：“专项练习的那几张试卷里，已经熟悉了的几种类型题我也没写，反正十分钟就能抄完一张试卷，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多玩两局DOTA。”

苏怀南突然发现，严缜是真的爱玩，但也真的不是傻玩。

他好像从来不在重复性的工作上面浪费时间，比如做信手拈来的某类专项题型，比如毫无意义的练习册。

而自己则刚好相反，熟悉的几张专项题型的试卷做得认认真真，连笔迹都是一笔一划，反倒是一直搞不太明白的几类题，她写得极其潦草，随便写几个相关的公式，把题干中的数字往里一代，也不管对不对，反正卷纸上的空白填满了。

那一瞬间，苏怀南羞愧地垂下了头。猪脑子，用功都用错地方了。

“是，您多聪明啊！但现在说这些又屁用，还不是得把空白补上。”安静从笔袋里拿出黑色签字笔，横了一眼严缜，“你把你写完的那几张试卷先给我，我先抄。你嘛……呃……嘉欣，你应该都写完了吧，让严缜先抄着，但看着他点，别抄的一模一样。你俩去隔壁桌吧，这些试卷一铺开这儿就坐不下了。”

说完又看向剩余四人，“剩下一帮一，你们看着办吧，但也别都坐这一桌，目标太大，万一碰到明川的老师就不太好了。”

安排好所有人后，安静终于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不再说话。

苏怀南不经意间发现，有潮湿的水珠滴落在安静胸前铺开的试卷上，化开圈圈水墨。

也对，后天就开学了，安静的寒假作业怕是一笔没动，大冬天能急出一头汗，苏怀南想。

半天不出声的陈忆北在这时候舀了一勺巧克力圣代，眨着一双无辜清澈的眼睛问苏怀南：“你的寒假作业是不是一放假就都写完了？你这么努力……”

“你到底抄不抄？！”

苏怀南立刻打断了他，突然很想骂人。

她甚至很想向陈忆北大声宣布，自己的寒假作业都是闭着眼睛瞎写的。

我才没努力！

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努力什么时候成了贬义词了？

也许是害怕面对最终的成绩，如果努力以后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成绩，那必然会让人联想到笨、死读书、没开窍……这一系列说明智商不高的词汇。

你看，就是她，每天抱着个书看，也没见考出什么好成绩，读书都读傻了……

于是身边就总会出现那种整天喊着不学习，却在背地里偷偷学的一类人。好像努力会让人看不起，只有聪明才能得到关注。

跟好学生哭穷一个道理。

人，真的很难对自己诚实。

---

高二下学期开学，苏怀南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齐嘉欣这个可怕的同桌了。

毕竟这次选择权在自己手里。排名不如齐嘉欣，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她终究是没能和安静恢复同桌关系。

“你知道我是很想跟你挨着坐的呀，但这选择权不在我手里，我坐哪儿，严缜后脚就跟我来了，跟狗皮膏药似的。”

安静还在骂骂咧咧。

“哎呀，好啦好啦，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道理我还是懂得，你当我是法海呀。”苏怀南双手在胸前合十，有模有样地摇头晃脑道，“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跟老衲回金山寺修行吧。”

“金山寺就不去了，太远，但天池寺倒是可以一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