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同一纸空文
,阿巳见到传闻中日后能在南元只手遮天的祁皇后。
高台上竹帘被内官卷起,七八个宫女的搀扶簇拥下走出一位含笑美妇人,青色圆领带金色暗纹大襟,外有红色钿钗礼衣裹其身,上绣八宝通元祥云纹,头梳高髻,上坠数支花头点翠和暖玉金钗。
祁皇后容妆明艳,额上两颊贴花佃,面中沫淡粉色脂粉,眼含春色,柔情百回。
此时祁皇后虽已经开始暗中干政,但是明面上依旧以贤德温顺的形象与元嘉帝并行。
这封禅大典以往都是皇帝主持,而这次却是祁皇后亲自主持,虽不符合常理,但却被元嘉帝默许。
而封禅之后,她干政更甚,元嘉帝身体每况日下,祁皇后开始代天子批阅奏章,于朝堂皇位旁安置了把太竹凤椅,垂帘听政,权力的天平开始倾斜。
朝中的保守派集体上谏抵制,凡参与者皆被打入牢狱,一时间朝堂上竟空了大半。
祁皇后佞佛,后几年将国库掏空兴修佛寺,无数忠诚死于冤狱,无数百姓死于修佛寺的徭役。
阿巳虽众人一同下跪皇帝皇后行大礼,起身时,她看向台上雍容俏丽的妇人,心中早已想定。
她摆脱临渊阁前,要用她的本事,行一次不追回报的大义,算是她杀手生涯结束送给人间的大礼。
众人落座,阿巳自高台上看见许呈见正列坐其间,他彻底换上了朝服,使节上百,他却独坐主客席。
各国使节为元嘉帝献上国礼,元嘉帝于高座上谢过,可偏偏到了许呈见这里时,却突然关关切道:“南元不比兰隋气候温和,锦川王近日住得可习惯?”
听说元嘉帝直接安排锦川王住进了宫外的避暑行宫,算是南元对兰隋的极大礼遇。
“承蒙陛下关怀,那锦绣宫山明水秀,让人住得自在。”许呈见坐席间,精致的面容上敛着笑意,周身散发着让人不不敢忽视的气场。
原来此人居然就是锦川王……
阿巳忽然回想起今日打水时那两个婢子的议论,其他临渊阁成员的民间身份都很地位,怎唯独他能有个有个王爷身份做遮掩?
临渊阁的手究竟能伸到多远?若是连兰隋摄政王都是临渊阁成员,那临渊阁还真能撼动列国根基了。
不过许呈见说不定是杀了真正的摄政王李代桃僵,便利用自己的美色勾结太后,里外作乱,这也是既有可能的。
这个锦川王……确实有几分不容小觑的实力的。
直到宴席散场,一切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危机或是刺杀,想来齐远负责封禅大典的安全,他的部署应当是极为严明的。
月沉如水,阿巳换上了夜行衣,取下身上所有配饰,将头发高高挽入黑色风帽中。
褚西沉正在不远处懒散地喝茶,看了一眼她一身装束,道:“原来你过去四年都是这装扮出府执行任务,这临渊阁是真将人用到极致,不仅要隐瞒身份潜伏,一面还要兼顾其他任务。”
“数千人中只能成功一位合格的杀手,他们自然会用到极致。”
阿巳蒙着面,临行前坐到褚西沉的对面,抬手也为自己倒了杯茶,但是迟迟不喝。
“需要我帮你解开穴道吗?”他问道。
近日的阿巳性情更加冷了些,淡淡道:“不必,我自己能解,你困住的只是想被困住的我而已。”
褚西沉垂眸喝茶时,眼睑处投上淡金色阴影,从任何一个角度欣赏他都姿容俊美,如今阿巳才又重新好好欣赏其他的面容来。
“所以,我困不住你,是吗?”他放下茶杯,那杯底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声。
“是……你的确困不住我的。”她实话实说。
“所以那日若是我真下杀手,结果会如何?”他长眉微挑,但是表情淡淡。
“我依旧会死,因为那天我受伤了,不过死之前拉你当垫背应该不是问题。”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真实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毕竟即便强大冷血如她,也面不掉上一次凄惨而亡的下场。
“走了。”阿巳很短地叹了口气,紧了紧腰间的匕首,起身欲走。
可当她刚迈开步伐,就听见身后响起他的声音:“阿巳……”
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令她脚步顿了顿,心中一紧,重新回头看向他。
“若我真能令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你愿意来到我身边,受我庇护吗?”
褚西沉站起身,直直地站在原地,双眼隔着很远的距离望到她眼底。
阿巳的脸庞只剩下双眼露出,她眼神闪烁,愣了半晌,终是盈起笑意,道。
“若我需要受人庇护,我不会活到今日,你应当去庇护需要庇护的人,天下大同虽只是书上一纸空文,但是无数人前赴后继也只是为了接近这纸空文。”
“阿巳……也许你应该早日跟我道出心中所想,兴许,我们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