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

2009年7月17日，举世瞩目下，第13届世界游泳锦标赛在意大利首都罗马拉开帷幕。

“天气真好——”飞机稳稳落在费米奇诺机场上，渡部里佳伸了一个懒腰，“在高原集训得我都要变成人干了。”

“好感动，被阳光照着。”上杉心虚弱地靠在椅背上，“高原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阳光特别不好。”

“好！感觉我可以破纪录！”里佳深吸一口气，“怎么说都不能辜负这么好的阳光吧！”

全机舱的运动员都被里佳逗得不行，有几个关系很好的起哄着说要主项副项都破一次。

但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罗马的阳光似乎好得太过了，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如此急切地想要打破世界纪录，在比赛开始前，这场“战争”已经从泳衣上开始蔓延。

在接过新泳衣的那一刻，渡部里佳就隐隐料到了这次世锦赛的不寻常之处，但真正下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输出了这辈子能说的所有脏话。

“我***，这比什么啊？我穿这个提升的比在高原训练的还多。”里佳喘着气靠在池边，“我打赌第一天就会有人破纪录。”

“这有什么好赌的。”一边游男子自由泳的山本面色难看，“这场世锦赛绝对能拿一个世纪记录被破的次数最多的吉尼斯记录，或者是运动员穿Arena的泳衣最多的一届。”

几乎全部日本国家队的游泳都印着Arena的标志，这款声称可以增加浮力、减少阻力的泳衣在一夜之间成为运动员的首选。

但“几乎”的意思是，仍然有人没有用。

上杉心的泳衣依旧是来自Speedo的竞赛泳衣，甚至不是鲨鱼皮的。

“真可怕......”里佳面色复杂地看着上杉心冲向终点，“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是一个国家的，她不穿那玩意都比我快。”

上杉心出水的时候听到了里佳的最后半句话，闻言扯了扯嘴角。

“穿上那个的成绩根本不是自己的成绩。”上杉心低低地说，“我不想在比赛的时候穿。”

“你疯了？”里佳恨不得把上杉心脑子里的水摇出来，“所有人都穿那个你却不穿，你这辈子都得不到金牌！不要在这种地方讲究你该死的自尊心！”

“不会的。”上杉心说，她说的如此坚定，让渡部里佳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里佳姐，不会的。”

渡部里佳觉得上杉心疯了，看到教练的默认的时候她觉得可能是世界疯了。

“里佳姐。”站在备赛通道里的时候，上杉心突然说，“去年Arena就给我了。”

“给你什么？”里佳没反应过来。

“泳衣。”上杉心面色平静，好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泳协的标准真是宽松啊。”

工作人员朝她们示意准备上场，里佳看着走在她前面的上杉心，觉得自己已经太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女孩。

上杉心长高了许多，也终于成功增肌了不少，从背后看她漂亮又有力的背肌绝对不会猜到她的年龄。

渡部里佳恍然间想起上杉心才14岁，在这具几乎是为比赛而塑造的身体内，年龄成为最被忽视的特征；在高原集训的时候她们不住在一起，但她想起来上杉心的训练似乎和他们都不同。

欢呼与掌声将她们淹没，这几天的比赛里人们已经习惯了世界纪录就像泡泡一样易碎，他们渴望更夸张或者说更有戏剧性的比赛。

渡部里佳看向上杉心，后者紧绷得像一张弓，但看起来也没有紧张过头的情况；上杉心泳衣的特殊已经引起了解说与媒体的关注，闪光灯像是呼吸一样一刻不停。

上杉心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正如她和里佳说的，在集训开始后差不多一个多月，她就已经知道了高科技泳衣的存在。所以她这次需要做点疯狂的事情，让沉浸在破纪录狂欢的人们稍微清醒一下。

早早守在电视机前的宫侑差点没认出上杉心。自动东京一别，宫侑就再也没见过她，连除夕互道祝福的时候也只是短暂地通了视频，看背景上杉心甚至还在泳池边。

但尽管上杉心已经可以被描述为“壮实得像个小牛犊”，她的脸在一众选手里依旧漂亮得出挑——宫侑语，宫治在边上狠狠翻白眼。

现场的解说用略有些戏谑的语气同样夸赞了这位“勇气可嘉的选手”的漂亮脸蛋，勇气可嘉的原因众所周知。

8分12秒11后，“勇气可嘉”被替换成了“不可思议”。

紧紧跟着第一名靠岸的上杉心微笑着对隔壁道的小组赛第一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第二名的成绩没有任何想法。

决赛到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认为上杉心是不自量力，但同样也没人觉得她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第二名听起来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渡部里佳在观众席上，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妙心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上杉心预赛结束后的样子，她带着轻笑给里佳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