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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而至,守在客栈里无法看见昼夜更替,宣禾还未来过浮灯市,很是好奇,于是踩着板凳趴在窗沿上,只瞧见外头凭空出现一盏盏灯笼,虚浮于空中,逐一亮起,泛着暗暗的幽蓝色,好似阴间的鬼火。
凌昭翻过最后一页,合上书册放回木架上,转头就见宣禾不知何时爬上了窗。这一整天她都不吵不闹没出声,他以为她该乖乖坐在角落里吃糖。
宣禾一只手支着下巴,觉得酸了,要换另一只手,冷不丁被他从身后抱下了地。
她眉头皱起来,十分不满,却被凌昭抢了白:“不能爬窗子。”
看他郑重其事,宣禾暗自好笑,他一面怀疑她,不留情面地给她告诫,一面又不想冤枉了她,真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姑娘。
那她就如他期望的那般,做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好了,宣禾眉头舒展开,轻点了下头。
他可能不喜欢她当小哑巴:“说话。”
她便含糊说了个:“好。”
离开客栈,街边的灯笼又多了,幽暗的蓝光掺着朦胧月色洒在长街上,生出诡异之感。
子时将至,阴冷的长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一盏灯幽幽从宣禾身边飘过,她伸手去抓,扑了个空,眼见着它往高远处飘,没入空中那座灯火通明的九重宝塔中。
白日那吹糖人的老丈还未收摊,宣禾此前没注意到他那两撇长须,这会儿定睛一看,活像个鲶鱼精。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凌昭就带着她过去取了糖架上那只喜鹊,丢给那鲶鱼精几颗灵石。她一愣,很快欣然接过,心里琢磨着,比起怀疑她,看来他更不想冤枉了她。
到这里,她决定日后再规矩一些。她不给他惹麻烦,他也别去猜她身份,只等三个月后一拍两散。她在山里藏有些珍稀法宝,届时想个法子送到他手上,权当补偿了。
一顿盘算,再抬头时,凌昭已领着她到了那九重宝塔之下。
宝塔外碧瓦朱甍,金晃晃的,走入其中,塔中央却是中空的,一束亮堂堂的金光自塔顶直直照到塔底,内里雕饰一览无余,四面精细的雕花楼梯沿墙盘旋而上,层层相连,各层红木栏杆后便是客座了。
甫一进门,便有侍从在内候着,恭恭敬敬询问了凌昭几句,取走灵石,极有礼遇地引他上楼落座。
一口气爬上了八层楼,穿过长廊,两人被侍从引进一间客房中,房内还有另一道门,门后正是红阑干围起的客座,左右各拉起屏风,与隔壁隔绝开来。
“公子请便。”侍从带过门,悄声退下。
凌昭径自坐入那把太师椅中,宣禾张望了一下,无需他安排,自行跪坐在那张小蒲团上,把玩着手里的糖人。
她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处瞟,在这儿本该能看清对向客座,可望过去是灰蒙蒙一片,应当是施了障眼法。凌昭押下的灵石不算少了,却也只够坐在第八层,不知头上的第九层坐的是什么样的贵客。
宣禾不清楚这卖场主人是何方人物,但每年都能从这儿售出几块重明楼的牌子,要说薛重明分不去一毫一厘,她是不信的。
等了许久,直到手里的喜鹊都化了,塔内才开始有了动静,先是一声梆子声,然后是一道粗粝的声音,无非是几句逢迎之语,而后立即进入正题。
先呈上来的是一柄玄机伞,外形不起眼,内里机关精密,平平置于塔中央的石台上,只让在座宾客看到玄色的伞面,没经多少波折就让五楼的“山君”拍去了。
宣禾往头顶一看,他们这一间唤的是“玄乙”。
宣禾不缺宝物,仍是看得津津有味,可惜她没那么豪横,倒是唐珂常在山下经营,攒了不少灵石,她恨不能摘了唐珂的钱袋子往案上一拍,包圆了场中竞品。
凌昭耐得住性子,与她相反,对这些于他可有可无的法宝兴致不高,直到压轴的一柄暗色长剑出现在台上,他才坐直了些。
“这把剑来头可不小,”那道粗粝的声音响起,“它的上一任剑主正是前一阵为镇压烛蠡而殒殁的燕山大弟子宣禾。剑主长逝,宝剑蒙尘,诸位应当都看清了,这月魄剑已失了灵气,用不得了,只堪做个藏品。起价十万灵石。”
五楼的山君又第一个叫价,陆续有人抬价,抬至五十万灵石,塔内静下来,许久未有人做声,在将宣布月魄剑归属时,价位又翻了一番。
宣禾点了点台上砝码,足有一百万,一百万灵石换一块废铁,好大的手笔!
有人唱念:“八楼玄乙,一百万灵石。”
头顶上的玄乙二字亮了一下,宣禾才惊觉出价的是他们这一间,她扭头看向凌昭,他还是稀松平常地坐在那儿,手边放着对应的砝码。
一百万灵石足够买下一柄能认主的神兵,失了灵性的宝剑再怎么值得珍藏也够不上这价码,宣禾不懂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要花一百万买她的遗物,虽说花的不是她的钱,可这一百万她收不到半分。
塔内又是一阵静默,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