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临川阁的书房内，李司舟还在端详着梨花木桌上一个精致的小巧白玉盘，一只黑豆眼睛的兔子炯炯有神，栩栩如生端坐在盘上。

那是手下一路跟着应梨，在她们先去了红馆接崔理时，那手下按着竟坤的嘱咐给大人打包了今日红馆的招牌菜。

听闻兔子馒头吸引了男女老少争先抢购，不同形态的憨态极为动人，一下就让百姓把前两日刚轰动了城东的自行车给抛在脑后了，踏上门来的时候都是为的这兔子。

李司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算是应了那句知晓应梨回来的话。

竟坤在一旁磨墨安，听着手下报来的动静，想着不知为何大人今日这么关注应梨，只是看大人对包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却没下嘴吃一口的模样，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这馒头不好保存，大人若是想要一个木头的，不如让应小姐给您做一个？”

有了应梨的话在前，竟坤现在都会提前思索一番主子的饮食，毕竟馒头这东西，主子是从来就没有吃过，应当是不爱吃……的吧？

李司舟没有说话，他手撑在下颌，眸中丝毫没有温度地盯着那只兔子，好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柔顺的黑发用一根玉簪定主，其余飘散在背后，有着与上朝之比没有的散漫。

“她今日外出做了什么？”

竟坤放下墨条道：“属下都盯着呢，要说也是巧合，那崔理带应小姐去的匠师的铺子，竟然就是我们已然提前盯好的人，不过关鸣那人也比较谨慎，至今未给答复。”

“关鸣……应梨……”

李司舟重复地念多了一遍这个字眼，后者在唇齿间翻滚出了别样的意味。

他知晓关鸣，那是自己为了调查二皇子而查到的匠师。背景清白，手艺强，还有一个拖油瓶，是个好拿捏的对象。

以至于李司舟给了他一笔钱来应急，为的就是让他在必要时刻给自己传递消息。

“恰好催债的人来了，应小姐还放下了话，说要替他把欠下的都还了。只是照属下的看法……这红馆几次大下手笔，按着它以往的经营之道，早已是囊中羞涩，不应当还有余钱能还这关鸣的债。若是他们真的拿得出来这笔钱，那么这个崔理背后看来一定是有别人。”

李司舟不回这话，他捏起那兔子，有轻微薄茧的指腹，触及冰凉却还带着略微软意的兔子，他的眼尾自然上扬，语调中有着竟坤听不懂的悠扬：“那想来，我的夫人一定很头痛红馆的赤字吧？”

竟坤一愣，这还是大人头一回称应小姐为夫人。莫非是大人终于正式了她的存在……？

他皮一紧，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李司舟的声音：“这段时间宫里来的人不少，让下面的人都机灵点，该改口的改口，不该做的事别做，要是有什么传了出去，轻则一律打发了处理。”

又打发？

这诺大的府里总共就没有多少人，上回拨了一部分给听雨楼那边，也是因为这茬被打发了出去。现在特殊时期，内有不平，外有敌国在途，池子里的水一捧比一捧混，此刻不好再从外面另外选人。

竟坤连连点头，必须得让下面的人盯仔细了。

李司舟又把这兔子放回盘里，好似刚才的随意□□这兔子的脸已足以让他愉悦。他嘴角轻挑，走到茶几边，推开窗门边赏院子的风景，头也不回地问道：“饿了。”

声音清清淡淡，一下便化进了了风里。

竟坤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不解，这饿了也不动这兔子，莫非是……

有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过，尤其在应梨进了相府之后，自己这脑筋动得平日快了许多。

竟坤眸子一亮：“那属下立刻让膳房准备！”

竟坤迈出去的步子一顿，扭头来道：“夫人今日也奔波了一日，想来应当是没有吃什么东西，不如属下也一同让夫人来一趟？”

李司舟面对着院子的背影不动，俨然像默认了这话。

竟坤已然像得到了什么回答，手一抱拳便离开。

他先径直去了听雨楼，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物品简陋以外，却意料之外别有生机，想来这里的人把这原本稀疏的草木打理的很好。

就是围栏处总是有几根木桩子被人一刀削平了，像是用来取材，好几处长短不一。应当是应小姐用来做木偶用的。

哦，不对，现在应当称夫人了。

秋月见竟坤来到了听雨楼，还一愣，见其来意之后缓缓变了脸色，古怪中透露着一丝欣喜。

她缓缓地重复了那句话，眼神中带着再审查的含义：“大人想同夫、人一同吃晚饭？”

竟坤点头，见她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在院中还站着其余几人等级不高的婢女和小厮，皆是听到了竟坤的话，低下的头埋得更低了。

竟坤是主子身边的人，连他都在改口唤应小姐做夫人，这是不是代表着大人终于接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