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联名上书
对他说:“我给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能透露出去。”
高志远看他的神秘样,笑了,便说:“我什么时候透露过你的秘密?”
“要说倒是,你嘴是严,那我就告诉你——”他又冲他笑了笑,笑得他越发摸不着头脑,他仍神秘地说,“我们联名上书了,都同意让你当小学老师。”
高志远一听,脑袋立刻大了:他知道乡亲们是好心,可结果是他不但当不上,乡亲们还可能受到牵连。就着急地说:“这不是胡闹吗?这根本就是没成的事。这事谁牵的头——”他又看着韩文义,着急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韩文义笑着说:“你老兄哪有那么大号召力啊!——”他看了看高志远,说,“是林木匠大叔看不过眼,写好了信,找村里人签的名,除了赵全德的亲戚,全村社员都签名了,已送到公社去了。”
高志远一听,这事可闹大了,更着急了。埋怨他道:“你怎么早不来告诉我?”
他诡秘地笑道:“林木匠大叔谁都不让告诉,我现在来告诉你,已是叛徒了。”
高志远着急地说:“这事闹大了,林木匠大叔会受牵连的。”
韩文义很坚定地说:“受牵连什么?那信我看来,都实事求是,一句瞎话也没有。就说你教夜校教得多好,说你热心为大家服务,说你教社员们学文化,社员们扫除了文盲。还说你品德好,为老五保常年担水……没有一句瞎话,他怎么治罪?”
想得太简单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他们已送上去了,怎么办呢?他忧心重重,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回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非常明白赵书记的权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手遮天,谁敢动他?这越级上告,不就是告他吗?他能善罢干休?他不禁担心善良的林大叔再为他而挨了治,他该当何罪?
他父亲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高志远只得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说:“他们都是贫下中农,他能把他们怎样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老父亲说得有道理,林木匠大叔是铁杆贫农,又是走南闯北从来不惹事惹事就不怕事的一条汉子,他要真治罪于他,他也不会任人宰割的。
果然,没过几天,村里召开了贫下中农大会,地富子女不须参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召开的社员大会,有时不允许地富分子参加,但还从来没有不须地富子女参加的情况,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大会由大队赵书记亲自主持召开,等人都到齐了,他扫视了大家一眼,表情严肃地说:“今天我们开一个贫下中农大会,为什么要开这样的会,因为我们现在生活好了,有人就忘记过去受剥削受压迫的苦了,今天就是要让大家回忆回忆过去的苦。先说刘大耳朵,为什么叫刘大耳朵?是他耳朵上有个瘤子,为什么有那个瘤子?是冬天给地主王玉堂上山砍柴禾冻的。再说郑队长的父亲是怎样死的?是给地主赶大车翻车砸死的……我就不多说了,过去我们贫下中农受的什么苦什么累,大家能忘了吗?可是,我们有些贫下中农,好了疮疤就忘了痛了,就敌我不分了。忘记阶级斗争就等于忘本。 ‘地富反坏右\''时时都梦想变天,时时都想复辟,他们拉拢腐蚀贫下中农,给他们当枪使,梦想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有人说我这是危言耸听,那我倒要问问,五队上告到公社的告状信该怎样解释?有人说,高志远是富农子女,是团结的对象,他教夜校教得好,教小学也一定教得好,所以才推荐他教小学的。我的受苦受难的乡亲们,你们就看到这表面现象,怎么就没往深层里想一想呢?你想想‘地富反坏右’分子,他们想变天变了吗?变不了,那怎么办?就得找他们的代理人?他们最好的代理人,当然是他们的子女了,他们一脉相承,是一路货色。高志远是表现得很积极,可他如果不积极,能取得我们贫下中农的信任吗?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通过积极表现,取得贫下中农信任,一步一步地实现他们老子复辟的梦想。那么大家看看,现在我们贫下中农竟主动地积极地为他叫好,为他能掌握我们农村的文化大权而写告状信,这是什么行为?这不是站在阶级敌人的立场上,来搞垮无产阶级专政吗?这不是帮助阶级敌人变天吗?我们今天为什么开贫下中农会,就是给大家上一堂阶级教育课,来提醒大家时刻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忘了阶级斗争就会上阶级敌人的当,就会给阶级敌人当枪使,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啊!……”
他在上面义正严词地讲着,大伙静静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林木匠心里不忿:你就知道拿大帽子压人,就教个小学,怎么就变天了?他教夜校教得好,让全村青壮年都扫除了文盲,天变了吗?你的儿子不争气,你就拿地富子女撒气,杀鸡给猴看,你那套把戏胡弄谁啊!……他真想顶他两句,可又一想,权在他手里攥着,顶也白顶,白生气,只得忍气压声。
赵全德看他的一通大理论把大家都镇住了,便又说道:“大队对这件事还要彻底调查,看是不是有阶级敌人在背后捣鬼,鼓动贫下中农闹事,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