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教夜校
”说完便站起来,“生产队还有事,那我就走了。”
高志远送走郑队长回来,韩文义不满地道:“自己吹牛皮吹大了,让你来给他擦屁股来了!你到是好说话,那么轻易就答应他了,就不应该答应他,让他自己做蜡去!”
高志远道:“就晚上教社员识识字,也耽误不了什么,能出力就出点儿力呗。”
“我的兄弟,你真天真,想得简单!咱们队的夜校成立多少年了,可社员学着字了吗?那就是个形式,你不去不行,一晚上不去要扣二分工。二分工,冬天干一天活才挣六分工,那就顶扣半天工了。谁敢不去,到那坐着去,睡觉去,也不能让他扣二分工啊!教夜校的是赵利民,他白天教小学,晚上教夜校,你说他会个啥,念书时不好好念,混个初中毕业,回来教学纯粹胡弄人来了。他晚上教夜校就是图宜挣那二分工去了,往黑板上写几个字,不管你会不会,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二分工挣到手了。你没听社员们什么反应,说便宜活都让他们当官的干了,分都让他们捡去了!那赵利民小时候就无景不干,咱们井多深,大人去打水都害怕,他十多岁时,就扒着井栏杆往井里拉屎,他家也在那井里吃水,你说他坏到什么程度了,还教学呢,能教出好孩子来了?可不就仗着他爹是大队书记吗,社员谁敢说什么!你看,我又扯远了,说那夜校呢,你说扫盲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和大妇女,上有老下有小,干一天活了,晚上哪有闲心学习!到夜校那就是歇歇去,你说要是真学的话,一天学一个字,一年就学三百多字,这么多年了,早都扫除文盲了。可现在要考考,甭说一千字,连一百个字也认不全,还都扫除文盲了,他就吹吧,他就是吹牛皮的能耐,数着骆驼不说驴的手,这回你就不应该帮他,让他尝试尝试吹牛皮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教夜校,就跟那些大妇女上阵去吧,她们都是些拉着不长长团着不圆圆的肉头筋,有你做‘憋子’的时候!”
韩文义一古脑儿说了这么多,说得高志远也慌慌的,没想到一个教夜校还这么复杂,他想得太简单了,教夜校无非就是教社员认识几个字,还不容易!看来不是那样简单,这里面,事多了。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就是再难,也得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干到哪说到哪吧!所以,也只得说:“我已经答应了,干干再说吧。”
韩文义仍说:“你是放着省心不省心,自己找罪受!你说你天天晚上在家看看书写写字多好!”
高志远知道韩文义是好心,为他好,他心存感激。但既然答应了,也不能反悔。第二天,赵利民给了他两页纸,是印有1000字的扫盲识字表,说每天晚上按那识字表学几个字。他问:“没有扫盲识字课本吗?”
郑队长说:“可能是全国需要扫除的青壮年文盲太多,国家印不出那么多课本来,也可能是国家没有标准的扫盲课本,所以,各地都是自己想办法,有的地方自编课本自己印刷,没有能力编的,就按扫盲标准1000字来学。”
他看着那1000个汉字,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都是单个字,字与字之间既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系统,学习起来,不用说劳动了一天的社员,就是精神最旺盛记忆力最强的学生,怕也非常困难。俗话说“字不离词,词不离句”,应该把字和词和句联系起来记,才容易记住。按这1000字学,社员怎能记住呢?
晚上,他早早地去了夜校,夜校就设在小学教室里,白天学生上课,晚上社员上课。三间教室,很宽绰,小学生的桌凳显得矮小点儿,给人一下子走进小人国的感觉。不过,房顶上四管白炽灯明光锃亮,把屋里照得像雪洞一样。这不禁又让他想到读书时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情景,多么相似啊!只可惜物非人非了,再也回不到那温馨的时刻了。这明亮的教室倒是很适合学习的,这也是郑队长的功劳,他好吹牛,好出风头,这次还真出对了。全公社都没有电灯,他们生产队今年秋天安上了电灯!这也是他敢想敢干的结果,不知是他心血来潮,还是有高人指点,他突发奇想,买台发电机,用给社员加工米面的柴油机白天加工,晚上带动发电机发电,供全村各家照明。你别说,他敢想敢干,还成功了,各家真得都用上了电灯,正像人们说的,他们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
来夜校的人还不多,魏金花正在摆放桌凳,因为小学生用的桌凳间距太窄,她要把它们挪开些,让大人能坐进去。她见高志远来了,便停下手里的活,到他跟前坐下,高兴地说:“听说你教夜校了,这可是大好事!你这秀才教,社员保证学着东西了。以前那就是个样子,有其名无其实,社员天天就是来混时间来了,不来扣工分啊!也不是社员不学,谁不想学两个字,脱离文盲,不当睁眼瞎,做什么事都方便,可是,一副心肠八下挂,脑子又笨,学不会啊!听说你教,大家信心可足了,都想好好学两个字,这回真可能扫除文盲了呢。”
高志远知道,魏金花是夜校校长,因为听说上夜校大妇女最不好对付,生产队就特意派妇女队长来管这群难对付的大妇女来了。她也到是很有魄力,很有套方法,听说,不上夜校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