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
第二天早自习,王加根看到方红梅的座位仍然空着,挂念和担心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坐在教室里,他无心听课,翻开书本,也看不进任何内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方红梅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直到上午做课间操的时候,方红梅才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怀里抱着几本书走进教室,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屉斗,放下书,才对同桌马静谈起了她的悲惨遭遇。
王加根支棱起耳朵,静心地倾听,大致弄清楚了她昨天没有按时返校的原因。
原来,方红梅昨天下午从家里步行七八里路,到达万安渡口时,发现瀤河涨水了。这也不奇怪,瀤河上游连日暴雨,怎么可能不涨水呢?万安渡口平时总是一只小木船摆渡,负责把行人和他们的平板车、摩托车、自行车、各种各样的物品送到河对岸。枯水季节河面比较窄的时候,摆渡只需要一个人撑竹竿;一旦河水上涨河面变宽了,就得竹竿、船桨双管齐下,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够把船划到对岸。这几天因为瀤河水涨得实在太高了,出于安全考虑,渡口临时停止了摆渡。过不了河,就到不了河对面的肖港火车站,方红梅只得原路返回。今天早上,她又从方湾坐汽车到孝天城,再从孝天城转火车到花园镇。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孝天县师范学校。
听到这些,王加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过,他还是有些委屈和难受,毕竟这两天受了那么多折磨,提心吊胆,度日如年,而方红梅对此却一无所知。
白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方红梅倾诉。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王加根直奔汤正源家里拿钥匙,到附小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候。
当熟悉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后面,迅速把门打开。
方红梅闪身溜进来,就势扑进了他怀里……
都说恋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三天没见面,那就相当于过去了十年。所以,这段忘情的拥抱和接吻很费了些时间。
平静下来之后,两人开始叽叽咕咕地诉说这几天的经历和苦情。有思念,有委屈,有甜蜜,有心酸,有气恼,有痛楚,时而哭,时而笑,时而互相埋怨,时而撒娇嗔怪,完全像两个疯子和傻子。
转眼就到了应届毕业生实习的日子。
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被安排在孝天县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实习,男生则就近安排在花园镇和花园公社的几所学校。
花园镇和花园公社实际上是两个行政机构,隶属于孝天县管辖。虽然花园镇和花园公社都是科级单位,党政机关在同一个大院里办公,但在管理上还是有区别的。
花园镇居民属于城镇户口,有商品粮供应;花园公社居民主要为农业户口,属于农民,习惯上称之为社员。城镇居民与农村社员享受的待遇是有区别的。比方,花园镇居民有生活煤供应,花园公社居民则没有——即使是吃商品粮的公职人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此外,花园镇还有一些外来单位。
镇东有驻军部队。从王家岗往北数公里,一直到崇山峻岭中的松林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部队营房。之所以让规模如此庞大的部队驻扎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
花园镇地处大别山脉与江汉平原交汇地带。早在春秋时期,这里就是楚国的重要军事堡垒,素有“楚北重镇”之称,自古就有“占据花园,逐鹿中原”之说。有历史记载的发生在花园镇的大小战役达数十次,特别是抗日战争期间,花园镇几乎被日本鬼子摧残得体无完肤,满目疮痍。在流经花园镇的瀤河上,至今还残留着被日本飞机炸断的石桥遗迹。历史上的这些战事,一直为花园镇人所津津乐道。
除了驻军部队,花园镇还驻有中南冶勘六○四队、鄂东北地质大队、武汉铁路局花园技校、武汉铁路局花园电机厂等单位,外来人口数以万计,与花园镇本地居民旗鼓相当。一些规模较大的外来单位,还有自办的子弟学校。
王加根、杨保胜等十名男生被安排在鄂东北地质大队子弟学校实习。他们的带队教师是汤正源。
根据往年的经验,实习生必须自带行李。为了减轻学生的负担,县师范学校动用那台为食堂买米买菜的二十匹马力拖拉机,把实习生的行李送往他们的住宿地——花园接兵站。由于在花园镇和花园公社实习的男生全部住在一起,行李比较多,拖拉机来来往往跑了好几趟。
汤正源把前往鄂东北地质大队子弟学校实习的十个男生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他已经与拖拉机司机打过招呼,住接兵站学生的行李全部送完后,司机再单独为他们跑一趟。
“我们不住接兵站。”汤正源洋洋得意地说,“地质大队已经为我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王加林与杨保胜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可我们的行李已经被拖走了。”
“宋双清没有通知你们?”汤正源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