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终风且暴寤不寐
声道:“遇到像白姑娘这样的好心人,我后头就不会在这么哭啦。”
“别别别。”白鹤鸣赶忙说,“你这么想,这辈子得哭六次。”
胡青羊不解,追问道:“啊?为什么又多了三次?”
白鹤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江湖上最会骗人就是两种人。一种人是好看的人,不论男女,越好看越会骗人……这还有一种就是好心人,平时越是好心——或者看起来好心——关键时刻骗人就骗的越真,骗的越大。”
胡青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刚刚被打断的计策商量得以继续进行。初春天黑得早,白鹤鸣见外头天色已黑,又怕打扰胡青羊这段日子修养生息,便直接丢出了自己的结论:“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不确定鲜于通在这华山下有多少眼线,也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你住在何处。我原先想着应当让你另找一个客栈,或找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户家暂居,现在想来这两个法子也同样凶险。况且你刚刚生产完,眼下正是休养身体的要紧关头,也不宜四处走动。我想着不若这样,只是要勉强你下楼退个房,假装失意后离开,然后再由我带着你回来,你同我住在一间。”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个好主意,因为胡青羊不好走动,白鹤鸣也不可能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她。但好就好在如此这般若是鲜于通起了心想要探究一下胡青羊到了何处,便可能会以为对方走了而放松警惕,更方便她盘问出事情的始末。
白鹤鸣虽然不确定这鲜于通的武功,但一个需凭借着娶掌门之女才能当上下一任掌门的男人,其功力确实让人很难不怀疑。只是这件事情上她打败鲜于通不难,难的是如何巧妙地在不伤华山派脸面的情况下打败鲜于通。就江湖一般的道理来说,鲜于通辜负一个女子确实是私德有亏,但胡青羊算明教教众,鲜于通这个行为也可以称得上是“弃暗投明”。如果他真如胡青羊所说的是个善变机智的小人,那么就不能以寻常手段与他当面对质。
说得更明白点,难就难在怎么让他主动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而更难的地方,则是在于如何不让华山派把这个门派内有败类还被人发现的仇恨给扣到峨眉的头上。白鹤鸣虽然自认聪慧,但也着实不擅长这类算计之事。她心道:“要是一切事情都能用剑来解决,那世界就简单多了。”
正想着把胡青羊移到自己房内避开他人耳目之后要如何做,她忽然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在一楼与伙计聊天。白鹤鸣心道:“此刻时日已晚,一般人都是傍晚来店里打尖,如此迟的客人真是不多见。” 眼见胡青羊神色懵懂,一副毫无所知,她叹了口气,心想:“只希望不要是那鲜于通吧。他此刻骤然上门,我倒还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白鹤鸣对胡青羊道:“你先别急着下去退房,我现在将你背到我房里,等明天早上你再和小二说退房。”胡青羊原本正准备起身,听得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复而又躺了下来,任由白鹤鸣把自己背了起来,道:“若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把胡青羊放在自己的床上,白鹤鸣就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随即眉头一皱。她心道:“该不会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吧。”为免得胡青羊受惊,白鹤鸣只是低声对她道:“今晚我用你房间,你晚上且好好休息,说话动作小声些,莫要引起他人注意。”
看着胡青羊睡下,白鹤鸣便从窗户回到了她的房间。胡青羊产后大出血,身处房间里不觉得,但从外面进屋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和药味混合的难闻味道。眼看那人脚步声离这个房间越来越近,白鹤鸣见着胡青羊散开包袱里的一块面纱,忽然心生一计。她当即蒙了面纱,吹了蜡烛,在胡青羊的床上躺下,静静候着那人小心上楼。
那人在门口徘徊片刻,似是有踌躇,有不安。就在白鹤鸣自己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敲了下房门。白鹤鸣不应。过了片刻,他又敲了三声房门。白鹤鸣倒是想看看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还是不答。大约又过了一刻,她听到了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那人一步步地走到她的床前,最终停在了离她的床只有三五步远的地方。
然而那个人看起来却并不像是鲜于通,因为听起来毫无武功,身量不高。
而更重要的是,那似乎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