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
来往喧嚣的胭脂铺,只看这门前人流就可知晓,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店铺。
“许姐姐,你要去这里面?”梁卉惶恐。
许之脉点点头,“这里的水粉不是很出名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
明明能看见她眼里的期望,说出口的是不去了?
杀千刀的高崖,到底是怎么PUA的这么乖巧可爱的少女的?!
许之脉也不勉强,径直入店,与铺中掌柜摆谈了几句,便选了个最适合梁卉的胭脂,一出门就递给她,“送你的,临别礼物。”
梁卉感动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此时的人潮又一阵涌动,挤得她俩差点没站稳。
怎么回事?
“我刚刚在街道上等你的时候,见不远处有官府的衙役在张贴讣告,似有什么大事,他们应该是去看热闹了。”梁卉推测道,“也不知我夫君今日一早为之奔波的,是不是同一件。”
这世道乱也非一两日,许之脉正想宽慰梁卉两句,又听她继续讲道:“讣告上写疑犯是临县悦来客栈女掌柜。我看着画像也不像大奸大恶的人,怎么会……”
许之脉正点着头,闻言惊诧抬头,“悦来客栈?!”
之前还给她行过方便的和善女掌柜,突然间变成疑犯?而且,这两城之间也算不上近距离,跑这么远作案?
见许之脉神色有异,梁卉不大确定地问道:“这许姐姐认识?”
许之脉将信将疑,也不敢肯定,“那讣告上可还有别的内容?犯的什么事?”
“我,我不识字。”好像是在说露怯的事般,梁卉立马涨红了脸局促起来,抿嘴小声道。
许之脉暗骂自己实在不够细致,这时代虽有邱夫子不论男女的传道授业,但毕竟时代所限,即便是男子读书习字的也不算多,更何况是在这偏僻村野的小女娘。
“抱歉,我这话问的唐突了。”但眼下这案子实在奇怪,许之脉还是想见见这其中详情,“你可知道那讣告张贴在何处?”
梁卉赶紧点头。
等看了讣告,许之脉才不得不相信,这案件的嫌犯,竟真的是之前在临城遇见过的女掌柜。
弋忘欢道:“人间自有衙门来管。”
换做是其他事情,许之脉估计也就凑个热闹,毕竟这天下冤案不少,她要管也管不过来。
可是,女掌柜那么好的人,连一个她这样的过客都格外关心,怎么可能连夜赶回来,在一场婚礼上将新妇绑架?
就算她真的人面兽心,至少也得是证据确凿。
即便是回到客栈,许之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窗外已夕阳落下,下起夜雨。
弋忘欢轻叩了几声房门,“明日出发?”
“我耽搁几日。”
许之脉心里知道,自己的复仇很着急,弋忘欢要找倏忽这事也很着急,本来这行程也不该拖沓,但是——
她小心翼翼道:“有些事情,我想核实一下。”
弋忘欢知道她心中所想,淅沥雨声之中,只道:“你们人间的性命少得可怜,你自愿挥霍在这些事之上,我不干涉。”
“你自己,能活几日?”
许之脉圆眼,“什么?”
这话问的,有点欠揍。
弋忘欢道:“刚巧你耽搁的这几日,我要离开一下。”
许之脉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觉得,我活不到你回来找我?”
“对,所以你尽量活一活,至少在找到疏忽之前,别死了。”
他微微笑了笑,听起来好似关怀,然而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带着少年的飞扬意气与野兽的无情残忍,天真与恶劣并存。
讙兽或是人间的狸奴,它们容貌无双,蛊惑世人,人们以为能驯化它们,终归只是,一厢情愿。
好似有瞬间,许之脉的心里闪过不可细察的失落,特别是在看到那绸缎似的黑发上的束发带时。
“我尽量。”她干巴巴道。
唉,养不熟啊!
梁卉知许之脉对探查此案上心,也毛遂自荐,“许姐姐你对这路线也不熟悉,我引着总要快些。”
许之脉见她袖口时不时露出的伤口,摇头,“不必,这事说不定危险,我自己便可。”
谁知梁卉却很失落的样子,“许姐姐,我向来觉得活着无趣,如今有了些值得的事情,你若不让我做,反而让我难受。”
见她确实坚持,不像一时心血来潮的样子,许之脉也不再推辞,“好,如有危险,你跑快些。”
程府的后山并没有特意打造,但绿水雅致的格调是在的,府中哭嚎声一片,隔远了也能听见。
程誊虽也在哭,面容几分憔悴,但总给人感觉一副不像是才丢失了新妇的样子。
许之脉盯了又盯,确认他表演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