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天化学课上赵老师说的“熬一天夜十天都补不回来”,又想起上辈子那个憔悴秃头的自己,终于决定还是去好好睡觉。
只是熬了快十年夜的习惯使然,舒颜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实在无聊,又不想开灯惊动父母,便起身拉开了窗帘,伏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此刻的山间小镇已经完全静下来了,尤其是这镇上的街道,没有灯光,没有行人,没有虫鸣,也没有犬吠,只有满街的月光,亮如白昼。不同于早晨喧闹欢腾的市集,夜晚的街道十分的静谧祥和。
远处的建筑和高树也只余一个黑影,和亮堂堂的圆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月亮高悬在万里无云的碧空里,仿佛带着一丝寒意。如水的月光倾泻在舒颜身上,让她不自觉拢了拢外套。
说起来,她有多久没像这样好好看看月亮了呢?无论是残月还是满月,仿佛是离开小镇后,眼中便只剩满世界的霓虹了吧。这会儿这么一看,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以前的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东西。
她摇摇头,拂去内心的伤感,计划起抱大腿的事情来——
总是占着祁修远同桌的位置补习是肯定不太好的,也容易被打扰;走廊和操场并不方便学习,小花园倒是幽僻,但是容易引人误会……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教室最合适。
得想办法跟他坐近一点,或者是直接进入他的小组,当然了要是能成为同桌就更好了……她这么盘算着,又记起她俩短暂的同桌时光。
那时初一才开学,座位和小组都是班主任随机分的。当她得知同桌祁修远的小升初成绩比自己低了五六分时,心里有点不屑。
祁修远特认真地向她解释:“我这是老马失蹄。”
舒颜没回答他,心里却想:屁咧,真正老马失蹄的是像我这样差0.5分就考到县里的人,你差这么多不就是个差生吗?
如今的舒颜很是不理解那时的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看不起别人的,明明大家都没有考上县里的中学,明明大家都不过半斤八两,明明大家都是同学。
或许是年少无知,又或许是年少轻狂。
不过没过几天舒颜这个靠勤奋取得好成绩的选手就对祁修远改观了,因为他是真的聪明:知识一点就透,各科目游刃有余,尤其是数学更是举一反三。
她悟了,她不该目中无人,更不该看不起其他同学。所以当祁修远某次小测没考好时,她还认真安慰:“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何必在意一次小小的失败”。
她是真心佩服能力强的人,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向同桌学习,更把他作为自己要竞争超越的目标。
可是第一次期中考后班级就按ABCD的成绩分组了,然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同桌过。
不过好在二人成绩相近,班级位次总是相连,一二小组的座位也始终在前后几排,所以两人时常有机会探讨各科内容,也算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了。
若说唯一的进步不了的例外,那就是英语了。
其实也不止是他们俩的英语不好。那时候4班的英语烂得出名,班级平均分比本来就不好看的年级平均分还低近二十分。这种情况要搁后来舒颜工作的学校,是直接辞退的程度。但在这样的山区公立中学里,几乎无人在意。
英语老师孙一五带完这届刚好退休,平时没什么精力和心思管学生,绝大多数的作业也是只布置不批改,偶有的习题课更是直接让学生互相答疑。至于寻常上课,以舒颜教了两年英语的眼光来看,堪称糊弄。
孙一五的英语课,课文随口翻译的,不讲句型也不论逻辑更不管对不对;语法仿佛口播广告,大部分人记都没记住,更遑论理解运用;听力录音就更离谱了,攒够半本书了才拎着录音机来放一次……
那时的他们都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正就是学不懂英语。
按理说,学不懂更应该主动去找老师答疑解惑,但又有几个几学生敢三番五次、不厌其烦地找老师?就舒颜上辈子的教学经验来看,即便强调了再多遍的“不懂就来问”,即便老师表现得多么亲切友好,实际能去问问题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那时班上还是有像程睿这样英语出色的同学,所以舒颜和祁修远都认为英语不行是自己不够用功,或许还因为自己天生就学不来英语。
但后来还是舒颜运气好些,中考英语成绩并不算难看,最终得以压线进入了市一中。
只是她没庆幸多久,就被高中的第一堂英语课打击了个半死。
那时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用中文做了一通介绍,然后语速稍快地说:“OK, now open your textbook and turn to the page ninety, let’s see the vocabularies and expressions in unit1.”(好的,现在翻到课本第九十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