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2）

喜宴热热闹闹得办了一天，总算在天色沉下来的时候看见了一身正红的新人迎进正堂。静姝身旁坐着许多各家女眷，有相熟的有不相熟的，周围人面色喜气洋洋，静姝在这里应酬了一天，身心俱疲，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扬起笑脸。

喜宴之上，若是但凡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发觉，给静姝带来本不必要的麻烦。云姑姑说得对，这场喜宴静姝代表的是将军府的脸面，就算将军府如今只有她一人，她也不能将父亲母亲的颜面踩在地上。

“小姐，出去透透气吧。新人还没到，得过好一会子呢。”采兰细心的觉察出静姝的烦闷，凑到静姝耳边说。静姝点点头，随着采兰起身去外面走一走，嘴上告罪着不胜酒力，唇角带着温软的笑意。这样的情况，又有谁会选择去为难，静姝顺利的踏出门去。

不过是刚刚出了门，倚在采兰身上的静姝是头也不晕了脚也不晃了人也不醉了。“小姐？”采兰惊讶的去扶刚刚还醉意朦胧的自家小姐。“采兰，没事。”静姝脸上依然是清冷的，夜风带着冷意拂去脸上的热气，正舒服的很。

“小姐真是个小骗子，连采兰也骗。”虽话意里带着些许埋怨，但采兰的脸上都是笑，哪里有丝毫埋怨的意思。也是，自家小姐千杯不醉，对于某些时候也不得不称之为一件好事。“曾经，我还很小的时候，在山林里，石滩上，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他们喝的都是酒，要不就是在溪流里捧一把来喝，没有人会惦记起我是个姑娘，只有副官还惦记些小孩子肠胃弱不好喝太凉的，偷偷拿了我爹的酒在火上温过给我。”

采兰没有应话，只静静地听着有着醉意的静姝呢哝着往事，说那些故去的，她怀念着，却无人诉说的事。在这样深浓的夜色里，才仿佛能说出的心事。静姝的眼睛微红，仰望着天上明亮的那一弯月，复而合上眼，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远远的唢呐声逐渐近了，采兰听的仔细，见静姝也平复了心绪，才开口：“小姐，迎亲的队伍到了，进去等会就该拜堂了。”静姝点点头，转身进去的时候才提了一句：“一会新娘子进了洞房，你陪我去看看静羽姐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满屋子彩绸鲜艳至极，平日里静姝不大爱笑的，今日在这喜宴里，也不免得入乡随俗般变得温软些。一对新人在满堂恭贺声中走入了洞房，静姝这一席都是些年轻女眷，见新人入了洞房，便纷纷起身去看热闹，采兰便也过来扶静姝，随着人流一同去。

洞房内又是交杯酒又是吉祥话的，热热闹闹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静姝透过人群去看许久未见的静羽，看着看着，倒有些难过。“我们姑娘请小姐多候一会。”静姝侧头去看这耳熟的声音究竟出自谁人之口，一瞧，竟是嘉华公主身边得力的姑姑。

那姑姑见静姝看向她，便福了福身退远了去。静姝回过头去，又去瞧那对新人，眼中再没欢喜之色。“小姐......”采兰知道静姝心中难过，担忧的看着静姝。静姝拍了拍采兰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仪式不过刚刚结束，陆大公子便起身，带着看热闹的一众人等回到正堂吃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洞房不过一会便不见几个人影。静姝在陆杨起身的那一刻便往角落挪了挪，本来她站的就边缘，挪一挪也省的挤了。

人都走光了，静姝才缓步走到静羽跟前。静羽也掀起自己的盖头，微仰着看向她。“静羽姐姐。”静姝不在人前，也没了笑模样，依旧神色淡淡的，对着静羽轻轻福身。静羽轻轻颔首，算是应了她的礼，嘴上却是在吩咐周围的人：“去厨房拿些糕点。”

静姝四周环视一圈，见刚刚的姑姑并不在，心知静羽许是饿了，但也不至于打发这么多人去，自有贴心的人早早就去了。于是便从善如流的对着采兰说：“采兰，你也去。静羽姐姐一天的婚仪下来，自然没怎么吃东西。”采兰犹豫着不想离开，看静姝眼神坚定，只好抬步离开。

“你这丫头倒忠心。”静羽缓缓走到静姝身侧坐下，手上举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口第一句状似无意的闲聊。“人都打发了个干净，姐姐是想说什么？”静姝定定的看着她泰然自若的喝水。

“你应该也认识。”静羽意有所指的扬了扬下巴，“母亲将最贴心的人都给了我，生怕我受委屈，可是做媳妇总会委屈些。”静姝挑眉，但依旧只是看着静羽，没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拜见我的婆母，但想必她是识得你了。”静羽看着静姝微微怔愣的眼神，了然一笑，“我如今乃郡主之身，母亲尚免不了担心，何况是你这样的。”

“姐姐语重心长，静姝受教。”静姝微微低头，算是应承了静羽的话。“这些话我本不必对着你说，只是母亲常为着儿时与你母亲的情谊，对你颇多照顾。我如今的情形，恰如你母亲。”静羽轻声说着，手上捧着盏，本就不热，转而更凉的盏。

静姝抬起头，直视着静羽的眼睛，沉默，不带什么喜色。于是她思虑着反驳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父母之间还有一段偶遇而带来的爱情，可静羽与陆杨之间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