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仨也跟着跑过去,率先看见茶祭要挟持裴衾予逼他还刀,随后看到裴衾予不惧地打掉他的手。
“老夫认得你,名号很响亮吗!”裴衾予立起眉毛,一张嘴唾液迸溅:“沾酒醉遇色迷,见财起意逢赌必急,是不是你!没本事没素质,不上道不仗义!正经事不见你,下三滥的事桩桩少不了你!”
裴衾予气场强大,说话字正腔圆,但语速太快,茶祭完全听懵了。他抬手在茶祭身上戳定身穴,力道太劲,换成孱弱之人都能给捅死。
“你借到几个胆子敢来十二阁闹事?又要刺杀弟子,又要挟持老夫!”裴衾予再次撸起袖子,扎稳马步,抡圆胳膊:“兔崽子!”
他左右开弓似射雕,摇头摆尾健如蛟。大耳刮子不要钱,要命。
竹熙吓得瑟瑟发抖,脸都皱在一块了,问我要不要上去劝劝?
我真佩服他还有劝解的心,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敢。
待裴衾予停手,茶祭已令人不忍直视——脑袋红肿得发亮,人也被扇倒在地上,嘴都被打歪了,还有血从他嘴角一丝丝地渗出来,想必是牙碎了。
清玉的另一侧,上百号好事群众都在看裴衾予发威,这些新秀还没被分配阁系就先一睹裴衾予风采,表情都太精彩!
裴衾予居高临下地斜睨茶祭,又愤慨地教导一通,最后对我们下令:“你们给他丢出去!”
竹熙忙不迭点头哈腰:“好嘞!好嘞!”
我们把他捆好,一溜烟抬出十二阁,又找到一处僻静地方歇脚。
竹熙把他扔在地上,奸邪地笑起来,吓唬他说:“这里没人,快给他杀掉!我们下期要炼骨,有这副骨头能轻松不少!”
我表露出兴趣,顺着继续说:“哪知道裴长老给骨头戳碎了否。”
楚尽冷漠地打量茶祭:“剖开看一下。”
我为他解开定身穴,怜悯地注视他:“你八成是活不了了,还有甚话要说?”
茶祭痛苦且缓慢地扭正头颅,嘬了嘬牙花子,又吐出两颗牙。
“我不是非要杀你,连麟父都说‘尽力而为’,我怎会不知死活?我就是拿钱了,总得来一趟,这次不成,也没下回了。”茶祭调匀气息,接着说:“原计划借十二阁招新混进来,找机会再抽身去找你,结果......嗳!解释起来怪麻烦,反正我来了,这趟回去也好交差......你们倘若能留我一命,我有桩关于麟父的秘辛,可作交换。”
我让他从头讲,他说有位高人不请自去天昭,但不是杀手,麟父经过他指点之后就再未将精力放在杀手上,行踪也鬼祟无常。
“这之前他已经雇了我,还一定要我杀你,可我因为私事耽搁几天,临行前再见麟父,发现他性情大变,好像预料到我杀不了你,只说尽力而为。”
这本彻头彻尾的糊涂账,时时听来,时时使我苦笑。
每听说一次麟父之事,我都有道不明的无力,因它超出我所能及的范畴——面对麟父,我没法讲道理;面对舆论,我没法挨家挨户地去澄清,好像我只有被它牵鼻子走的份儿。
楚尽问茶祭,如何证明他所言属实?茶祭告诉我们,去往麟父所在必经过天昭麒麟,若有法子跟它沟通可以去问,但它脑袋和身体都被锁链捆着,想要张嘴说话怕是难。
他完全不回避我的目光,面对着我们的坦荡的脸底气十足,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当场确认他说的是真话,可我莫名相信他没编谎骗我。
横竖是吓唬他,总归要放人,故称表现不错,给茶祭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