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旧梦
有那么容易?
狄锋自己把云水清骗得团团转,便以为别人也一样好骗吗?
那些一路混上来的人精,核心的机密甚至不愿意告诉至亲至信的家人,怎么可能告诉一个素昧平生的风尘之人?
影响决策更是笑话,谁心里的算盘不是打得乒乓响,怎么会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说辞就改变想法?
狄锋果然只是个武官,对人心缺乏那种细致的察觉,才会想出这种策略来。
这可是天赐良机!
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系统中,沈知予和楚澈凭借两个人的武力完全不能与一众护卫相提并论。
但现在,只要有信息的流动就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就有获救的可能。
而她在明,敌在暗,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救兵还没来,她就已经早早人头落地了。
必须得在一开始就获得关键性的证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住对方。这罪证,要到何处去寻?
沈知予瞥了一眼云水清和狄锋二人所在的房间。
即使会被迫听到许多污言秽语、即使会脏了自己的耳目,但是这已经是最快的选择了。
苍天啊!请原谅我偷看周公之礼这么神圣的仪式,是他们有错在先,她只是迫不得已。
沈知予咬着牙,弯腰匍匐前进,到了窗下,小心翼翼地在窗纱纸上弄出了一点小小缝隙。
叙旧可是好事。能让她一一把吸睛的点挑出来,作为将来的呈堂证供。
云水清的声音软得不像样,又轻又细,总之就是努力往豆蔻少女那个方向靠拢:“官人,感觉可还好?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是有认真修习的,你看,一点都没有偷懒。”
狄锋低头嗅闻云水清发梢终年不散的香气,浑身都沉浸其中。
狄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满足云水清长久以来的寂寞和不安全感。
云水清是一朵在盛开最艳丽的时候就枯萎的话,永远定格在了情感最热烈的那个时候。从此之后时间的流逝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永远地追寻那个最好的时候。
伴随着嘤咛,云水清的眼角浸出泪花:“我又想起了我们刚认识那时候。”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兵,只能作为侍从出入府上。要是你一个人来,我们连大门都不会给你开。”
“我们的彼此喜欢甚至不需要用言语来确认,单看眼里的炽热就能彼此察觉。”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会翻墙来找我。那面墙对你来说算什么?以你的身手,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也会专门把所有的丫鬟都赶去睡觉,搬一把椅子到葡萄架下面乖乖等你。”
“你的肌肤那么滚烫,就像今天一样,给我一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我生怕被别人发现,把即将要逸出喉咙的声音硬生生地吞下去。”
“那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后来再也没有了。”
沈知予听得直打哈欠,云水清的声音断断续续,调子抑扬顿挫,跟唱歌似的,她必须得全神贯注才能提取出来一些信息,把她都听累了。
狄锋并不喜欢这种伤春悲秋的话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只是敷衍应和几声了事。
云水清却发现了他这份心不在焉,尖叫道:“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的话!你只是沉迷于身体的欢愉!是不是?”
他伸手掐住了狄锋的下巴,几乎要掐出红印来。
狄锋轻轻松松就挪开云水清没什么力气的纤细手腕,无奈道:“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云水清依然歇斯底里:“冷静?还要我怎么冷静?”
“那件事,是非做不可吗?”
那件事是什么?沈知予耳朵竖了起来,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起来。
狄锋却言简意赅:“上头的命令,我不做就会死,我不做自有人做。既然有这么大的利益,为什么不做呢?”
云水清却呜呜地哭了起来:“自从你开始进行所谓的‘那件事’之后,整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见你一面都很难很难。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直像从前那样呢?”
狄锋的表情却有些凝滞:“阿清,你口中的‘从前’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