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自她从苑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鄂程,十年间,鄂程叔叔鬓边的白发已经比黑发多了,如果她的父亲还在世,现在也是这个岁数了。
如果父亲活着,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小叔也会为她撑腰。
哑忍已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她撑不住了。
赵景柯一直在她身旁为她擦眼泪,鄂程疲惫老态的眼角中也藏着泪。
等她平复了情绪,鄂程才缓缓开口:“彤彤,岳文治不信我,把你送出国之后我都找不到他,我怕章文所托非人,一直为你忧心着。”
他看向赵景柯又怨道:“景柯,如果不是出了事,你准备要瞒我多久?”
自打赵景柯入商海,他总是有意和鄂程的律师事务所频繁往来业务,还提出过让鄂程做公司的法律顾问,即便景文公司已经拥有完整健全的法务部。
鄂程现在才明白赵景柯的用意。
这么多年,他与所有和苑宇彤关联的人都建立联系,也盼望能从中得到零星的消息。
赵景柯抚着苑宇彤的后背,对鄂程说:“当年的事您最清楚,我想,应该找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
苑宇彤给鄂程看了她搜集到的证据,她自己寻找的源头账号和活跃发言的可疑账号。
合上苑宇彤整理的文件,鄂程说:“彤彤,现在我来了,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我会还你和岳文治清白,你相信我吗?”
苑宇彤流着泪,重重点头。
“你收起手机,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着自证。景柯说你几天都没有睡过觉,去睡个好觉。”鄂程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回到卧室,赵景柯跟着递过两粒褪黑素,端着水杯看她吃下去。
她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眉头紧皱着不肯放松,那双灵动纯粹的眼睛慢慢闭上,睫毛轻轻抖动着,眼皮上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赵景柯坐在床边轻轻伸手一遍一遍抚平她的眉心,一直等到她完全睡着,才从卧室出来。鄂程戴着老花镜伏在书桌看她整理过的资料,又抬眼望着支架上的玉壶春瓶,绘有一副快完成的陶瓷微书。
“鄂程叔叔,太晚了,我先送您回去吧,那些资料您带回去慢慢看。”
鄂程呆呆望着玉壶春瓶,问:“景柯,这...是她的吗?”
赵景柯微微颔首,“本来早应该完成的,是我让她去录综艺,才出了后面的事。”
他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苑宇彤没有认识他,她也许现在还过着自得其乐的平淡日子。
是他自以为她过着颠沛流离的清苦生活,又自以为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幸福,让她过上之前的好生活,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深远的对立关系。
是他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但当事情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却又心慈手软,总想着要给老金留些面子,还自以为老金会感恩戴德。
想要两全的结果,往往是两不全。
送鄂程回去的路上,鄂程揉了揉疲倦的双眼,说:“真正作恶的人会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我们起诉、查证能找到的也只是为虎作伥的人。”他顿了顿,“我猜你知道谣言真正的源头。”
赵景柯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一丝偏移,“鄂程叔叔,您只管去还宇彤清白,其他的我会处理。宇彤现在的煎熬,他们都得遭受一遍。”
一路再无语,直到把鄂程送到家门口。
将要打开车门时,赵景柯才斟酌好字句,问道:“鄂程叔叔,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当年,苑章礼没有找过宇彤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一直存疑。万宇集团面对这次的事件,反应迅速到让他更加怀疑那边始终在关注着苑宇彤。
回想苑章礼晚宴时称病,他当时也从心里认为他是在躲苑宇彤。
在往回想,那场葬礼上,苑章礼的慌乱神情让他不解。
到底有什么是狠厉的苑章礼需要躲避和慌张的,他害怕苑宇彤吗?
“彤彤从苑家出走第二天,他就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气势汹汹地找到律师事务所。”鄂程的目光投向远方,在回忆往昔。
“他当时年轻气盛,一副社会做派,上来就跟我要人。章文的遗嘱里关于彤彤的抚养问题是不合法的,如果真的打官司,苑章礼一定赢,他知道,我也知道,所以我配合岳文治夫妇带走了彤彤。”
“他没有报警?”在赵景柯心里,苑章礼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苑宇彤的亲属,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找到岳文治不是难事。
“章文走之前留有一封信给苑章礼,我给了他,他看完脸色很不好,把信撕成碎片就带着人走了,没有报警,反而消停了。”
“信里写了什么?”赵景柯咬了咬唇,“方便说吗?”
“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很奇怪,我到现在还记得。”沉寂的深夜,鄂程隔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