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螳螂捕蝉
胡子拉碴的孟荃跪在地上一脸颓像,身上已经挨了几棍子。孟夫人抱着游鱼匆匆赶来,还未等走到跟前便瞧见这副景象,立刻捂住了小女儿的眼睛,招呼一旁的嬷嬷将她带走。
“老爷——”孟夫人自个儿快步上前,拦住了正在行家法的仆役,“这是发生了什么,何至于动家法?荃儿也只是个瘦弱书生,怎么受得了这个打法呀!”
“他能做出这种事,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惯出来的!”太师椅上坐着的孟贤远猛地站了起来,“将夫人拉开,接着打!”
几个丫鬟婆子欲去挡下孟夫人,却让她快人一步先跪在地,姿态端挺,倒是没有作出一幅哭啼的姿态:“老爷,我儿向来勤勉好学、克己守礼,妾身自问从未放纵过他,赏罚分明。您今日既要以家法罚他,便将话说个明白,事出何因,当不当罚!”
孟贤远气得脖子粗了一圈,抬手把桌上的砚台挥到了地上:“你让这逆子自己说,看他有没有脸告诉你这个当娘的!想我孟家门风清正,如今这桩丑事传遍南都,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去见弘丰的学子!”
院中下人不该留的早已被哄走,余下的各个眼观鼻鼻观心。
“儿子……昨日与几位同窗庆生,多喝了些酒,路过奎儿街时身体不适,下车想找个地方把酒吐了。”孟荃的声线沙哑,跪着的膝盖轻颤着,声音越说越弱,“后来不知怎的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
孟夫人皱紧了眉头,隐约猜到了后头的事情:“是在哪醒来的?大丈夫敢作敢当,若是你真犯了错也得补过。”
“是……曹娘子家中……”他嘴唇蠕动着,几不可闻。
“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孟夫人扭头看向自己丈夫,“老爷,此事既已发生,虽然荒唐,但过错在荃儿,那位曹娘子我们应尽快迎娶进门。”
只是可惜了茹薇那孩子……
“寻常人家的女儿?”孟院长在庭中来回踱步,听了这话又走到孟荃面前狠踹了他一脚,“那曹娘子是个军户遗孀!半年前丈夫才在军中伤亡!”
孟夫人堪堪强撑的脸色刹时白了,一时软了身子歪倒在地上。
“接着给我打!不肖子孙——”
在孟府墙头看了许久热闹的人翻身而下,钻进了巷弄里,不多时便回到了沈筠知的宅子。
“小姐。”身穿墨色衣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微弯着腰。
“老大,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换个扮相,要是出去被人瞧见,一看就知道你是去做坏事的。”沈筠知正坐在刚搭好的秋千上,木头“吱嘎吱嘎”地作响。
这是长公主给的四个侍卫中最年长的那位,沈筠知懒得给他们取名字,便按年龄大小喊他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回小姐的话,都城里没有几个人能发现我。”老大其实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和她姐姐一个样,都老成得不行。
“你来试试,够结实了不?”沈筠知从秋千上蹦下来,拉着沈筠珏的手让她坐在木板上,自己绕到了身后准备推人,嘴上还不忘问着八卦,“孟府那边怎样了?”
“孟公子挨了家法,后面半个月应该都只能躺在床上。孟公子说他是在曹娘子家里醒来的,曹娘子是军户遗孀。”老大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板一眼地答了。
“找个寡妇……她也真够狠的。”沈筠珏双手握着两边的麻绳,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却没防备身后的人突然加重了力道。
“啊!”沈筠珏轻呼一声,难得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沈筠知!轻点儿,太高了!”
沈筠知没有理会她的制止,反而笑得更欢了:“姐姐,你把眼睛闭上,把自己想成一只鸟儿就不怕了。”
姐妹俩闹了一会儿,直到荔枝将炸好的几碟子酥饼端出来,喊大家过去吃饼,沈筠知才将人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双脚踩上青砖地的沈筠珏差点软了腿,狠狠剐了她一眼。
沈筠知拿了其中一小碟,同荔枝说道:“我去把乌梅喊出来,让她休息会儿,我进去陪陪母亲。”
前一秒还跟仇人似的,这会儿沈筠珏又跟了上去,口中说着“我同你一道”。
屋内终日点着安神香,好在没有风雨的日子总是敞着窗子,不会让人闷得慌。叶漫华躺在床上,呼吸平缓,沈筠知在床头坐下,习惯性地摸出她的手搭了把脉。
“母亲身子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沈筠知又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没醒过。”
“母亲吉人自有天相。”沈筠珏拍了拍妹妹的肩,不知道重生一世别人的命运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她依稀记得前世叶漫华也受过一次伤,但一直到她遇害的时候,叶漫华也活得好好的。
沈筠知压下心头的不安,转而同她说起沈茹薇和孟家的婚事:“这事便由着她自己折腾了?”
“沈茹薇这么急着撇开这门亲事,不过是她自以为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