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头一日的宴席,姬光没讨论什么要事,只是提起了专诸,言语间很是满意。
“正月结束之后,我便准备向王上献鱼,子胥看来如何?只是……若令专诸献鱼于王前,宫中侍卫定会提前搜身,而王上现在对我又十分警惕,届时宫中守备定是严之又严,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宫人只会搜人的身,”伍员说,“不搜鱼的。”
伍宁正将鱼腹最肥美的一块肉夹下,听她二哥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他听上去仿佛在开玩笑,嘴角也扬成了微笑的弧度,但那个表情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在笑。
坐在伍员对面的夫概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伍公子是说,将凶器藏于鱼腹?这倒是个好主意,宫中的守卫定不会想到,鱼鲜之中,竟暗藏杀机。只不过此行还需一把好剑。”
姬光用匕从食器中挖下一块完整的鱼肉,笑了起来:“吴越之境有铸剑名匠,我明日便差人巡访,让其为我打造宝剑!”
伍宁和芈胜两人一直在乖乖吃饭,没插过一句嘴,伍员在席上话也不多,只不过是在姬光问话时回应几句。伍宁觉得二哥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姬光说的,只不过碍于什么事物,才始终没有开口。
她琢磨着,觉得妨碍他畅所欲言的八成就是自己。有些话,少儿不宜嘛。
因此第二日,姬光再邀伍员议事,她也不死皮赖脸地跟着。芈胜说许久没有进城,想在都城逛逛,她便向监护人要了同意,披了件斗篷上街去了。
梅里城的街市和伍宁印象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往来行人身上的衣服厚了一些,街头巷尾多了几分隆冬特有的肃杀。
伍宁问芈胜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芈胜思索一番,说要去他们初来吴都时卖艺的那块地盘看看,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这家伙年纪明明不大,就好像已经学会怀旧了。
两人穿过几座桥,七拐八拐地走了一阵子,总算找到了地方。
虽是伍宁说要带芈胜玩,但结果其实是芈胜带的路。当时的那堵废墙依然□□地立着,用土堆出来的墙面上还有箭头留下的伤痕。标准的正五边形和北斗七星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十二个让人不明所以的孔洞。
“姐姐,你最近在学射箭是不是?有了什么成果没有?”芈胜望着墙上的洞眼问道。
伍宁摇了摇头:“只不过摆摆架子罢了,我哥又不肯把箭借我。”
“……也是,要是不小心把邻居家的牛给射死了,我们可赔不起。”芈胜说。
伍宁也看着墙,有些心痒,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虚空地摆出一个架势,用那个并不存在的箭尖瞄准了墙上的某个点位。芈胜在一旁,突然拉了拉她的斗篷。
“姐姐,有熟人。”
伍宁放下手,回身看去,两条人影正向这里走来,其中穿着红色深衣配黑色束腰的,正是戴着鬼面具的相师,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青色深衣。与被离站在一块,一青一红,很是显眼。
被离显然也已经看到了站在废墙下的二人,远远地挥了挥手。他似乎一年四季都穿红色,与脸上那张鬼面倒是十分相配。
自上次在返回阳山的途中分别,她也许久没再见过被离,多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分别之前他还说得空了或许可以教她箭术,如今看来那大概是句空话。
“被离,你怎么会来这里?”等那两人走近了,伍宁开口问道。
“公子近日在钻研射艺,听闻吴市有一弦七箭的传说,便邀我一同探访。”被离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笑。
他指了指伍宁,对身边之人说道:“公子好气运,这便是那位神射手的亲妹子。”
被鬼面相师称为公子的人物闻言,并没有看向伍宁,目光显然绕过了她,落在后方的墙面上,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低头将伍宁上下打量一阵,问道:“神射手何在?”
伍宁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不快,话里带刺地回道:“我兄长忙得很,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少年听出她语气不善,但没有表现出气恼的样子,反而又问:“女公子既是其亲族,可会射艺?”
伍宁自讨没趣,冷静下来,摇摇头说:“我想学,但没有条件,只能拿兄长的弓摆摆样子。”
被离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说过得空要教阿宁箭术,至今未能履约。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有空的日子,正好公子也在,不如一同去射场看看?”
少年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而伍宁则是眼睛一亮:“真的吗?!”
芈胜又扯了扯她的衣服:“喂!”
虽然小胜子对被离的邀请颇有顾虑,但伍宁无情地无视了他的顾虑,真弓实箭对她的诱惑还是挺大的。
到了靶场,与被离同行的少年取来了四把弓,分别交给四人。他与被离二人所持之弓明显比给两个小孩用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