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不换?
烟波皓月,一望无际。
等到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忍不住痛苦的抱住了脑袋,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痛苦和悲凉相互交织。
他抬起手看了看,这双手救过很多人,可也沾染了无数鲜血。
时至今日,他早就数不清了。
平静的湖面倒映出他此刻丑陋的样子,头发尽白,目光浑浊,神色苍凉悲怆,一张脸早就布满了皱纹,泪流满面,比凡间年过百岁的老人还要沧桑。
与平时和蔼可亲,三十多岁的面容相差甚大。
这张脸老的太快了,是占据他人身体,灵魂互换的惩罚。
……
楚怀仁走后,沈清语摸了摸手上戴的红莲戒指,戒指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一样,她一碰它,就散发红色流光,光彩夺目,平时就是一枚精致的饰品。
缕缕灵流顺着中指缓缓融入体内,顿时就缓解沈清语反噬的经脉灼烧之痛。
她悄悄放出灵流查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察觉外,她挥手设了个隔音结界。
以她的水平,外面那帮人是看不出来这里设了结界的。
确定没人听见后,她凑近红莲戒指,低声唤了声:“行止?”
见没反应,她以为是戒指离得有点远,于是将戒指凑到了嘴边,又喊了一声:“行止?”
“谢行止?”
在她喊了好几声后,对面才传出一声:“我在。”
沈清语道:“之前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回应,我还以为是戒指坏了呢?”
戒指里传出一声低笑:“我一直都听得见,只是想听你叫我,便没出声。”
沈清语回了他一句:“幼稚。”
谢行止道:“你还好吗?”
沈清语想了想,实话道:“还好,没有去住地牢。”
谢行止道:“看来那老东西还算懂规矩。”
楚怀仁索要玄微鉴的信件早在他刚收到沈清语擒获的消息就送去了聚缘书院,谢行止此刻就捏着这封信,他手指紧了紧,告诉沈清语:“信我已经收到了。”
什么信,二人心知肚明。
第一次被劫持,沈清语有些新鲜,问他:“信上写什么了?是不是恶狠狠地威胁你,让你用玄微鉴来换我?”
谢行止眸光冰冷地看着信件,回沈清语话时却满是温柔,他故意叹道:“是啊!他恶狠狠地威胁我,说要想我妻平安无事,就用全部家当来换,连传家宝也要。”
沈清语被他逗乐了,楚怀仁才不会这样威胁他。
可她还是忍不住配合地问道:“那敢问谢家小公子,是换?还是不换啊?”
谢行止直接将楚怀仁送来的信丢到一旁,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对着手上的戒指笑道:“换,怎么能不换呢?我家娘子温柔貌美,修为高强,打着灯笼也难找,就是倾其所有也是要换的。”
说完,忍不住摩挲手中的戒指。
沈清语要是在,就会看见这枚戒指与她手上带的那枚是一对,同样的材质,同样的精巧,只不过图样不是红莲,而是白梅。
沈清语被他哄的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用你倾其所有来换,也不会让你因为我一无所有,行止,这世上没有谁值得另一个人倾其所有的,也没人规定,喜欢一个人要失去全部,一无所有。”
相比别人,她已经得到很多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沈清语经历过大起大落,她曾经从高高在上跌落过泥里,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又从一无所有得到了很多。
在一无所有时,她尝到过很多心酸,也曾崩溃无助过,但也受到了他人的善意和温暖。
她知道一无所有的痛苦,不希望有人因为她一无所有。
沈清语静静等着,过了很久,谢行止低哑的声音从戒指那头传来——
“阿语,我或许本就是一无所有之人,是因为你,我才重新有了很多东西。”
声音软的不像话,
沈清语心头一震,刹那间就懂了谢行止的意思。
这人,幼时孤苦,经历了家破人亡,对傅言凉,他有愧,对聚缘书院,他最初也是将它当做一份责任。
这些年,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一个人过了很久。
比起她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父母的爱,谢行止得到又失去,肯定更痛吧。
她握住戒指,诚恳道:“你以后不会一无所有了,你有我。”
话刚说完,沈清语就听见有人来,匆匆说了句“有人来”就立马撤了结界。
门被推开,沈清语闻到了饭菜香。
没想到楚怀仁招待的还挺周全,这么晚了竟然还记得让人送饭?
沈清语之前吃了不少谢行止给她准备的桃花酥,现在并不饿,她道:“饭菜放下吧,我待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