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两回熟
大小,过不了一个月就该成熟了。花瓣早碾落成泥不见踪迹。
然儿看到自己在看他,不但不害臊,竟然拉起敷儿的手,一路小跑而来。边跑边嚷嚷:“父亲,母亲,这下咱们真的有口福了,敷儿做的辣椒酱,色香味俱全,在烹辣椒的时候,几个厨子辣的蹲在外面泪水哗哗的。我和敷儿蒙着帕子光闻见香味了。儿子没忍住,拿炊饼沾辣椒酱,若不是惦记着烤肉,两个炊饼哪里够。真是越吃越想吃。父亲,儿子想着您肯定也想吃,就给您捎来炊饼尝尝鲜。”
伴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辛辣香气。确实有股番邦辣椒酱的味道,但香味远远超过以前吃的那种。
听了儿子的话,韦太尉一扫刚才畏手畏脚的样子,立马来了精神。等韦衙内把两只碗都放在他跟前:“这个专门用来烤肉的,这个是牛肉辣椒酱。父亲你尝尝。”
韦衙内知道父亲最喜这个味,母亲却是一点辣味碰不得的。不是不喜吃,而是不敢吃,吃了以后不但脸上,就连身上都会起红色的斑点。太医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推测说是食物相克的缘故,以后不碰为妙。
杨氏自那就没吃过辣,她不像老爷,一段时间不吃心痒难耐,那又如何,番邦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有银子却没地方施去。总不能让女婿跟番邦的使臣说,以后进贡的时候,多来几瓶辣椒酱就好,岂不让他国笑掉大牙?
说起来,老爷已经一年多没吃上番邦的辣椒酱了。其间也不知道絮叨了多少次,说若是没吃过辣椒酱,不知道其中滋味还好,这一旦尝过,隔些时日不吃它,真是难受的紧。
如今看到这两瓷碗色香味俱全的鲜红色辣椒酱,高兴的直搓手。然后像是要跟人打仗般伸胳膊捋袖子。
韦太尉喜不自禁地一手接过炊饼,这边韦衙内殷勤地挖了一汤匙放到炊饼上。吆呵,儿子终于知道伺候老子了。
韦太尉一口下去,两只眼睛先是睁大,然后又眯起来。摇头晃脑地感慨:“人间美味啊。番邦的辣椒酱跟闺女做的牛肉酱比起来,简直-----简直-----”
简直有辱斯文?不对,有辱斯文虽然顺口,但用在此处不妥。要是说简直狗屁不是,是不是显着韦家太没有文采了。要给闺女留个好印象,不能瞎说八道。
“太少太少,满上,满上。”韦太尉笑眯眯地把半拉炊饼捏成窝头状,对儿子说。
杨氏啼笑皆非嗔了韦太尉一眼,真是的,以为是斟酒呢,还满上。
“老爷,就这些辣椒酱,省着吃吧,别到时候没了它又说吃什么都没滋味了。”
“母亲,敷儿说了,她已经把辣椒种子留下了,找处院子专门种辣椒,让咱们韦家天天有辣椒吃。让姐姐他们也天天有辣椒吃。”
“这天山上长的东西,这里能种活?”杨氏将信将疑。
“能种活,能种活,敷儿说了,天山很大,并不都是雪山,很多山窝子暖和的很。”韦衙内虽然是跟母亲说话,眼睛都没离开罗敷。
“好好好,咱们韦家旁的不多,就是院子多的是!闺女喜欢哪处,随便挑,到时候花花草草的都不要了,种上辣椒。红红火火又喜庆又热闹。”韦太尉高兴坏了,一个炊饼下肚。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催促着儿子赶紧烤肉。
韦衙内应了一声,乐陶陶地用拨火棍子,松动了下木炭,让炭火更旺些。罗敷坐在他身边,看着一片片新鲜的羊肉、牛肉被穿起来,放到火上,放在架子上,熟练地翻烤,她双手托腮,凝望着韦衙内,眼睛都笑弯了。崇拜地对韦衙内竖起纤细的大拇哥。
她发现除却最初相见那莫名其妙的要杀要砍,韦衙内此人还挺好的,没有世家子弟那些骄纵的陋习,话说,他烤的肉真的美味呀!好期待!
韦衙内先是很得意地笑,然后突然很不自然地扭扭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凳子很烫么?你扭来扭去地做什么?晃得我眼晕。”韦太尉吃了辣椒酱,胃口大开。现在看什么吃食都是香的。就连平日里不喜的果子,难得拿起来一连啃了好几口。
“父亲,您先别吃,不如您搭把手,我们父子俩烤肉,母亲和敷儿吃-----管家和下人都不在,我一人忙不过来。”
韦太尉吹胡子瞪眼地刚想发作下老父亲的权威,杨氏凤眼轻轻一扫,韦太尉老老实实串起肉片来。这下韦衙内终于身心愉悦地烤起肉来。
当然,第一把肉串烤熟时,他不忘分给父母几串,剩下的通通放到罗敷面前。一通忙碌,脸上早已出汗了,想着自己手上都是油,没法掏帕子,正准备抬胳膊把脸往衣袖上蹭。罗敷早已起身,用自己的帕子擦去班恒脸上的汗水。嗯,罗敷想不通自己就这么自动自觉自然而然起身替他擦汗。大概就是常说的一回生二回熟?
韦衙内咧着嘴笑了,也许是被架子上的炭火炙烤的,脸上像是吃醉酒般红通通的。鼻尖音绕着的肉香被一股似有似无的馨香代替。氤氲缱绻许久未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