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禁军统领抬刀指向荣河，一排禁军护在御前，蓄势待发。

“陛下英明，明天开春，太原粮食收成能否供应边关三十万将士，全看上天旨意。”荣河手肘抵住宽刀，“微臣此次进宫已交代荣家长子，若臣今日戌时回不到家，岁暮边关将里人缺食，草木为粮，还望陛下三思。”

孝德帝一咬牙，看向殿中站立的三人，“朕平生最厌恶有人威胁，来人将乱臣贼子荣河一并拿下。”

“是。”

席间乱做一团，萧晟腿部发抖，慌乱应和，“陛下，本王今日身体抱恙，来日再向陛下请安谢罪。”

孝德帝看向萧晟慌乱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月色已爬上夜幕，皎白的月光抹白了轮回的道路。

萧晟看着巍峨的宫墙，静静立在宫门口，戌时已到，三大家主还未离宫，看来计划成功了。

“公子，伶舟沐被发配边关军营为娼，圣旨已下。”身旁侍卫开口。

“今夜在城南派人接应。”萧晟看向天际末的流云，淡淡道：“今夜以后，大齐将江河日下，世道变了。看住荣河府上，此人心机深沉。今日本王撞破此事，难保荣河反咬一口。”

墨书试探，“公子，还有一事，按照伶舟沐给的线索派人去伶舟府搜查过了，并未找到案卷和枭卫图。”

萧晟细细思索，并未应墨书的话语，转身回马车里，搁了手里的指骨，放在墨水山知扇上端在眼前细看着。

孝德帝在得到左相许折岸送来的证据信件便迫不及待出兵扣留伶舟府上下，伶舟庚手下的将领也受到牵连，离开军营贬为庶民。

一把火将伶舟府化为灰烬，全府上下百号人口葬身火海，那日玄武大街上，伶舟沐坐在衙役中远远看着他，薄唇微动，轻敲了碗壁将剥离血肉的指骨丢进茶盏中，随后被大理寺等人将伶舟沐押送走远。

京都水深，他自进入此地后，明面上自身难保，可那日伶舟沐却冒着风险留下此物，他认为伶舟沐是知道靖国皇室的秘密。

萧晟把玩着指骨，伶舟沐是王朝棋盘的棋子还是下棋人，他必须查探清楚！

“京都天寒，夜黑风高，杀人正此时。”萧晟淡淡嘀咕着。

伶舟沐再次被带回来了牢房，对面牢房中不知何时关了一个酒鬼。

透过木栏伶舟沐细细打量着，此人双眼无神，瘦得见骨，在牢狱中还小酌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筷子敲打着碗沿。

“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阿呀人儿呀，守的个………”酒鬼端起酒碗，砸吧了一嘴，叹了一口气，不在哼唱。

伶舟沐惊讶，牢狱中何时有了此人。

酒鬼似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双眼微眯，狭长的双眼瞅了一眼对面的伶舟沐又低头。

酒鬼眼里的火光被点燃了，酒气蜿蜒而散，佝偻着的身子慢慢挺直，少年的隐秘在此刻融散。

酒鬼唇边一笑，看着伶舟沐和气道：“有生之年竟然见到了伶舟庚的女儿。”

伶舟沐在原地一愣，看着眼前的酒鬼有点不自在。

放下酒碗，酒鬼干枯的手指在腕袖间摸索着，掏出一支狼毫笔，微点浓墨，在一张破烂纸上随意书画，随后揉捏成团丢给伶舟沐。

纸团滚落在脚边，伶舟沐打开却只见白纸上是笔走龙蛇的大理寺监狱图，伶舟沐疑惑再抬头酒鬼已经和衣而眠了。

傍晚，牢狱中伶舟沐接过狱卒送来的饭食，一盘蒜头，两只鸭腿，狱卒今日难得送来肉食，伶舟沐用力吞咽的口水，拿起一只鸭腿啃着，木栏外狱卒面目表情看了会，又端了碗水放在一旁，转身离去。

地牢潮湿，待脚步声离远，伶舟沐停下动作，翻身下了草席到墙角扣着嗓子眼。

孝德帝下旨关押了三大门阀世家的家主，狱卒也特意寻了一身杏花红的衣裙给她，朝中可能有变，今夜她还是要留心。

伶舟沐细指拨弄着地上的枯草盖住吐出的食物残渣，随后翻开草席找到私藏的簪子塞入袖中。

牢狱送来的饭菜下的是何种药，她不敢确认，摸着脖颈间的皮肉，伶舟沐转动着脖子，背后冷汗渐渐浮起，眼皮越来越沉。

狭窄的屋子中不通风，今夜她却听见了风过柳梢的呼呼声和边关漠河的水声。

伶舟沐拔出簪子，刺入左手血肉中，她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活下去就是她的命数，不知过了多久，夜廊纯静，一阵脚步声传进伶舟沐耳里，步履稳健，脚步浅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