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快开饭吧，再烤下去羊要烤焦了。”姜洵短暂矜持后，一直追问姜明仪在乌戎和梁国的事，姜明仪再一次说起她的过往经历，越说越觉得自己像祥林嫂，她不愿再提那些伤心事，赶忙转移话题。

姜洵看出她的不情愿，便不再追问，也扬起一个笑容说：“听说是你做的烤全羊，大哥很期待。”

“羊是昨天宵禁前送来的，我宰杀的，用蜂蜜和秘制的香料腌制一夜，今天午饭后生碳火烤的，我亲自烤的！”姜明仪颇为自得，去招呼几个力大的家丁，将烤全羊抬到饭厅来。

经过一个下午的精心烤制，羊烤得外皮焦香酥脆，内里鲜美多汁，肉香和着香料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姜成见了忍不住搓了搓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姜明仪闻言立刻用匕首割了一块羊腿肉送到姜成面前。

姜成眸光闪亮，不住地点头：“快落座吃饭吧，这羊肉的味道比西凤楼正宗。”

感慨女儿懂事，又忍不住伤怀，她受了多少苦楚，才有这样的心思和厨艺。自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小有功名，吃穿不愁，她又是老幺，自幼被娇宠着长大，从未吃过苦头。如此想着，姜成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今天是团圆和自家的庆功宴，郑娴便招呼下人摆了长桌，让家里的帮佣也一起上桌吃饭。

举杯庆贺，看着在场众人，姜成豪饮一杯后说道：“栩儿还没回来。”

“已经去信通知他了，许是路上耽搁了，再过一两日就到。”郑娴用匕首切羊肉，送到一直沉默微笑的李秀仪碗里，让她好好用饭。

“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等栩儿回来，咱们好好聚一聚。”姜成说。自己从流血漂橹的战场活下来，小有战功，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此。不过去京城的事，决定等消息确定之后再告诉他们。“动筷吧。”

一家上下其乐融融的用了一顿饭，一大只烤全羊被瓜分光，下桌后姜焕便拉着姜明仪，说现在马球场重新开放，准备带她去实战一番，“我已经把马球的所有理论、诀窍和我的绝招都教给你了，但要打好还得多练。假以时日，你定是个中好手。”

回来的半年时间，姜明仪很少出门，现在战事结束，可以放心大胆的出门闲逛，“好呀！”她言语振奋，迫不及待的捏了捏指骨。

现在的日子无趣得很，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她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做皇妃太后她也不选穿越。论安逸享乐，还是前世更好。越想越怀念了。

说着，兄妹两个便去温习打马球的技巧。

姜洵见二人有说有笑十分亲密，心下奇怪，想到姜焕平日里不学无术，忍不住提醒说：“焕儿如今越发不成器，他自己胡闹就罢了，怎还拉着宁宁一起？娘，您该好生约束焕儿，他如今已经年满十六，该收心读书习武，求学上进才是。”

他记得四年前，小妹最不喜三弟，总是嫌弃他聒噪不知上进，还经常劝他读书习武。

郑娴一时心绪复杂，喜的是小儿子知道读书，也会看老二的文章笔记和试卷了，忧的是他比过去更沉迷木工活计，喜欢琢磨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便将姜明仪胡诌的那套祖坟冒青烟的理论说给姜洵听。

姜洵亦是忍俊不禁，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如果老三真不成器，倒不如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只要他不败家作奸犯科即可。

“宁宁还说他手艺出众，做的小玩意巧夺天工，可专精此道。日后可以去工部发挥所长，用他的奇思妙想造新武器、农具、器械和大船之类的工具器械。焕儿倒真听进去了，搜罗了许多相关的书籍。

“宁宁还鼓励他考科举，说只有进了工部，他才能发挥所长，当了大官，才能见识更多，做更多利国利民的东西。说什么不求像阿栩惊才绝艳，只要榜上有名哪怕倒数第一也可。

“兄妹两个还一起畅想将来，从那以后，焕儿倒是很有干劲，每日上午和晚上用功读书，下午便在他的工室里敲敲打打。

“宁宁还将她在西域见过的各种稀奇东西画出来，兄妹两个一起做木工。他们现在好得跟什么似的。”现在金城甚至整个雍州危机已除，姜焕早已安排着带姜明仪出去打马球、捶丸和打猎。

姜洵听着，感慨说道：“小妹的性子变了许多。”以前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变得复杂捉摸不透，她脸上那道伤疤，也实在碍眼，刺得人肉痛。

“焕儿知道上进是好事。”以后，他不许那样的事再发生。

接连收复三州，金城上下沉浸在大捷的喜悦中，城中各处张灯结彩，几条主街格外热闹，白日里有街头表演的流浪艺人，民众们自发的张灯结彩，装点街市，富户们更是请了舞龙舞狮的队伍，搭建戏台请戏班来唱戏。

加上大丰收，大街上更是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进城卖农货和凑热闹的村民，让大街各处更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