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
都察院?
曲兴是礼部尚书,承旨正二品,方详则是太子洗马。由于此案涉及朝廷要员,涉案人员又牵扯到太子,便改为了三司会审。
姜芙记得,帮她死遁善后的人是大理寺少卿董穹。若她没猜测,这位董穹跟唐瑾一样,皆是太子的人,而刑部给事中沈知弈则是靖王的人。至于三司中最后的都察院,她却毫无头绪。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靖王将她拉至一处更隐蔽的树荫下,朝前方微微扬了扬下巴:“领头的人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曹祐,此人刚正不阿,从未参与过任何党派之争。”
姜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走在最前方的人四五十岁上下,一身朱色大袍,眉毛浓厚,额头宽大,下颌骨端正发达,是一副威严的长相。
她轻舒了一口气,若来的是靖王的人,自然一切都好办,可若来的是太子或恭王的人,以她如今的身份,不死也得暴露出来,同样难逃欺君之罪。好在她是死遁,并非逃婚,京中并未出过她的通缉令,她的脸那位曹大人应当是不熟悉的。
可靖王这边…姜芙疑惑道:“那您为何还要躲藏?”
唐珺“已死”,她要躲藏理所应当,可他却是被追杀的受害者,若曹祐不属于任何党派,就是专程来救她的,他又何需躲藏?
靖王拨了拨一旁的杂草,平淡答道:“曹祐干净,但不代表他底下的人都干净。”
确实,昨夜的那帮刺客是做了赶尽杀绝的准备才来的,曹祐带的一队人有五十人之多,难保其中不会混入几个不干净的。
至于追杀他的人…姜芙记得靖王曾跟她提过,朝会上设计弹劾他的人与追杀他的人是一伙人,而弹劾他的人正是楚子然。
于此,她曾有两种猜测:若楚子然只是表面依附于恭王,实际上却是太子的人,朝会上的弹劾实际上就是一场太子和楚子然的里应外合;可若楚子然确实就是恭王的人,那昨晚的刺客便就是恭王派来的。
此时,她更倾向于第二种。
“殿下,昨晚行刺的人,是恭王殿下的人?”
靖王闻言有些惊讶,抬眼望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姜芙皱眉,“若今早来的人是刑部活工部的人,那我就不确定了,可偏偏来的是都察院的人,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一点。”
靖王挑眉: “怎么说?”
姜芙继续分析道:“刑部或工部由您掌控,寻来的人自然是来救您的。可若害您的人是太子殿下的人,他根本不会让中立的都察院来山里寻人。他若想像昨晚那般对您赶尽杀绝,来的人也必是他的亲卫或大理寺的人,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地将您在深山处理掉。可来的偏偏是都察院的人.”
她低喃:“昨夜那群刺客,皆身着东宫内侍服,手持蟒刀,虽武艺高强,却仍有几个被您的亲卫刺死,尸体就那样大剌剌地留在了盛通街的小巷内,若是尸身的衣着被人发现,那太子…”
姜芙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今日来的若是太子的人,便能圆了他对您赶尽杀绝的意愿,可偏偏来的却是都察院的曹大人,只怕是有人想借着都察院之手,将刺杀的事情闹大,好坐实了太子残害兄弟的罪名。他恐怕早就猜到了您已经知道了大殿上的那番弹劾并非太子授意,可是他并不在意。他布置刺杀伊始便没有指望您能相信这一切是太子所为,而是制造证据让大众相信,太子因着方详的事遭您诬陷了三年,因此对您生了不轨之心,是以恭王才让刺客着了东宫的服饰。能刺死您最好。刺不死,也能往太子头上浇一盆脏水。”
听完姜芙的分析,靖王望着她,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欣赏。半晌,他撤回目光,轻叹了一口气:“昨日以前,二皇兄是对本王几乎是百依百顺的。”
“二皇兄绝非莽撞之人,他会如此急不可耐,”他无所谓地笑了笑,“看来父皇是不太行了。”
姜芙不知如何作答,她这般主动求证并非刻意打探皇室隐私,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唐瑾是太子一派的,她希望他能置身事外。
两人躲藏的山腰处距都察院的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他们即使到了跟前,在重重树荫的掩映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寻到他们。
姜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曹祐,看着他领着一行人搜索到了山腰处。
突然,山体另一侧的一队人马并入了他们,新来的那支队伍约有二十人之多,为首的人是两名男子,隔得太远,姜芙有些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靖王显然也注意到了新出来的那队人马,他隔空观察了一会儿后,浅笑出声:“是舅舅和沈知弈,我们出去吧。”
就在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个尖锐的物体抵在了他的后心处。
他侧眼一看,姜芙正握着一根红色的步摇立在他身后,步摇的尖端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再稍近一寸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便是被这般威胁着,靖王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神态,“你喜欢我大皇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