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
知晓她是因着急于解救姜固才转道去的维扬,待她解释完前因后果后,按理来说怒气多少会消解一点。
可他此时分明更怒了。
那原因可能不在这里…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你在得知你养父身陷囹圄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与我商量,而是该如何骗我,再利用我骗父亲,然后独自跑去维扬?”
唐瑾的声音低洌如寒泉:“你回建安后,便是连府门都未曾踏入,就转道去了靖王府,还在他府中一耗就是一个时辰之久…”
“我倒是不知,你与靖王殿下何时竟这般熟悉了?”
“非也…”姜芙见他误会了,便把她初入王府那回,靖王并未让她为所谓的“蔚娘”作妆,而是让她给自己描刺青的事情说了。
“他每日给我一百两,还是日结呢。如此好的机会,我便想多攒一点嘛…”
姜芙讪讪地望着唐瑾,声音越来越小:“那刺青面积有些大,我此前描了有五日了,共拿了五百两…剩余的还有五日便可完成了…”
唐瑾起身走到她跟前,黑眸如潭,面色却毫无波澜:“面积有些大…你是说,他解了衣裳让你为他刺青?”
姜芙忙道:“只脱了上衣!他如郁禾小殿下一般有一些…想要遮掩的地方,只是那些地方恰巧在后背罢了…”
唐瑾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面上的神色让她捉摸不透。
良久,他叹息一声,起身离开:“罢了,你我并无血缘关系,我本不该管你这许多。”
“啊?”
姜芙错愕: “你…你不是我堂兄吗?”
唐瑾回眸:“我并非骠骑将军的后嗣,你我并无亲缘关系。”
她震惊之余,唐瑾已经快走出月照堂了。
无论有无血缘关系,兄长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得。对于亲近之人,她向来是在意的,有了误会必须及时解开。
姜芙不想往后都同他这般僵持着,遂跑上前,拉了他的袖子急切道:“阿芙去靖王府,并无其他想法,不过是因为靖王才是唯一能帮到阿芙的人。兄长可知,那云盛楼死去的曲尚书,是靖王的人?”
她拉住唐瑾衣袖的瞬间就后悔了。从他那晚二度甩开何清棠的手便可看出,她不喜女子亲密的靠近。
她方欲松手,唐瑾却浑似未觉般喃喃道:“曲尚书一案,我确实不好插手…”
这她当然知道。
她兄长不过一翰林院侍读,如何有胆子介入到涉及了太子,以及朝廷二品大员的要案。
唐瑾亦是咸南官员,此事他是无力解决的。姜芙也不想让他为自己强出头,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所以才在心急之下独自去了维扬。
见唐瑾并未排斥她的靠近,她顺势就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以示讨好:“此番确实是阿芙不对,阿芙向阿兄道歉。阿兄是君子,就莫要同阿芙这等小人计较了嘛…”
唐瑾由着她动作,既未拂开她的手,也未对她的撒娇有所反应。
姜芙继续发功:“阿兄,阿芙再也不敢欺瞒你了。以后遇到问题,一定第一时间同阿兄商量,你别生气了嘛…”
许是她认错的态度良好,片刻后,唐瑾收回脚步,低叹一声:“罢了,让长安传膳吧。”
姜芙心知这是原谅她了,便立刻将长安召来,特意点了几个唐瑾爱吃的菜,让他去小厨房忙活了。
看来,她兄长虽然嫌弃何清棠那般故作柔弱的姿态,但倒挺吃撒娇这一套…
姜芙见他气消了些,顺势拿出一个小木匣递给他:“给阿兄的赔罪礼。”
唐瑾好奇: “这是何物?”
姜芙扬起下巴,示意他打开:“好砚配君子。此砚坚固细腻,历寒不冰,恰与兄长这般丰神俊朗的人中龙凤最为相宜。”
唐瑾对她的溜须拍马充耳不闻,只感慨道:“恰巧前几日长安替我收拾案几时,失手将我用了数年的徽墨砸碎了,你这礼倒送的巧。”
啊?
姜芙一愣,指着他案几上的一方碎砚:“是那个吗?”
唐瑾点头,打开木盒赞道:“此乃绛州最好的澄泥砚,恐价值不菲。”
可不嘛,足足六十四两银呢。
不过…这砚居然是长安失手打碎的!
何清棠,你是真的狗啊…
姜芙的心在滴血,面上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阿兄喜欢便好…”
既回了建安,允棠阁那边的生意也要兼顾起来了。
翌日,姜芙换了件轻薄的夏衫,卯时便随唐瑾一道出了府。
她方下马车,便瞧见史嵩正在门口送客。
他今日着了件靓蓝色对襟窄袖水纹衫,气度如华。行止间芳兰竟体,济济彬彬,早已没了九回坊初见时那般衣衫褴褛,死气沉沉的模样。
史嵩此时亦瞧见了她,愣了愣神,敛眉恭谨道:“掌柜的,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