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
“三郎!”梁夫人看到他这护崽子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一旁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映洲的语气冷硬如铁,道:“儿与郡主乃是陛下赐婚,和离岂同儿戏。母亲说这话,是想告诉天下人,我裴家想要抗旨不遵吗?”
他俯身道:“儿顶撞母亲,实属不该,万望这话母亲莫要再提。”
“莫要再提?你问问你娶的这个好媳妇,她方才对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想起方才藤月在她耳边的挑衅,裴夫人道:“你维护她,她感激你吗?我看你真是昏了头,明安郡主若是真心钟意你、嫁给你,今日断不会在明玉轩闹成这样,更不会连我这个婆母都不认了!”
“郡主所做,并无过错。”裴映洲的声音坚定庄重,不似往日隐忍的沉默。
她感觉到手心被姑娘轻轻戳了一下,依旧没放手,低声安慰道:“听风已告诉我了事情经过,若是信我,便将此事交由我处理。”
真是顶顶的傻子。
藤月心中骂了句,又莫名有一丝暖意,在郎君的掌心挠了两下,最终没说话。
裴映洲站的笔直,执拗的模样与以前如出一辙。两方僵持着,直到裴青黛过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她忙去搀住梁夫人细声道:“母亲和哥哥这是怎么了?”
裴青黛本在房中潜心作画,魏卓君不久前回来,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眼下太子生辰将近,她在房里画了一幅又一幅图,总是不满意。
听到明玉轩的声音,也赶了过来。
“还不是你的好哥嫂!”梁文月见到裴青黛,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怨道:“因为一个侍女,你嫂子便来我明玉轩喊打喊杀,还说不认我这个婆母。我说了句和离,你哥又要将我生吞活剥似的。”
“母亲,哥哥此话有理,父亲在朝中本就诸多不易,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便是平白送人把柄。”裴青黛知道梁夫人在意什么,继续道:“父亲就要回来了,母亲今日的补汤还没炖呢……”
“好、好、好!你们各有各的理由,长辈是连说都说不得!”梁夫人听到这话,也有些着急,反正裴弛回来会惩戒这两人,便不再纠缠,顺着裴青黛的台阶下了:“我今日便不再和小辈计较,还请郡主好自为之。”
“我也想吃母亲做的桂花糕了。”裴青黛打圆场道,终于把梁夫人哄进了屋。
走之前,她转身对裴映洲道:“哥哥,你是知道母亲的,凡事顺着意一点便好,何必落了她的面子。你总是这样,过刚易折。待父亲回来,定要罚你。”
梁夫人用厌恶的眼光看了藤月和裴映洲一眼,与裴青黛进了屋,院里只剩下裴映洲和藤月。
后知后觉一般,裴映洲蓦地放开手。
“我……”方才真真是冲昏了头脑,还顶撞了母亲,只是听到母亲说“和离”,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裴映洲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藤月却突然笑出了声:“郎君今日,真是勇武。”
大婚之日,她曾立约不做有损裴家的事,不想才回来就破了规矩,将婆母气成这般模样。更有趣的是,裴映洲居然站在她这一边维护她。
裴映洲语气无奈道:“关于裴家,我有些话,想与郡主说。”
藤月应了,二人回到望月居,这屋子是祖父裴昭特地让人建的,不知是不是隔代亲,裴映洲与裴昭似乎感情还不错。只是除了大婚那日,藤月再未见过人。
望月居里一片空旷,她走之前让人悉心养护的格桑也已被铲掉,藤月看着黑黢黢的土地,有些出神。
裴映洲也发觉了花园里的变动,温声道:“明日我便派人给你重新种一片。”
“不必了。”藤月转身,语气坚定道:“郡主府约莫已建成,过些日子我便搬出府。既与夫人生怨,何必强求?我也没那么好欺负,下人惩戒过,婆母也气的不轻,自此两不相犯即可。”
“好。我同你一起。”
裴映洲总是这样,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个“好”字应了她。裴弛还没回来,藤月大抵已经能想象到对方的怒气,裴家真的能放任他和自己离开祖宅吗?
郎君像在思考些什么,最终下定决心道:“我今日,是想告诉你,我与母亲之事。”
藤月点点头,她确实心有疑虑,看梁文月对裴青黛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旁人生的,一母同胞的兄妹,梁夫人为何对裴映洲区别对待?甚至对不是亲生的两个公子,也比裴映洲亲近。
“我与母亲,说来话长。你应当知道,她并非父亲原配。母亲倾慕父亲很多年,奈何世家贵女众多,她并无一争之力。”
才子佳人相遇,不过一段误终身。
“后来呢?”藤月问。
“大抵是这么多年成了执念,她仍旧不愿放弃,便假意接近当时的裴夫人,时常府中往来。然后趁裴夫人缠绵病榻,给父亲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