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二）

“我今日便要去见识见识那范子昂的十一房小妾，你同我船上打个招呼！”

宋启元揶揄地看了裴映洲一眼，道：“今日突然来此确实冒昧，我便跟着明朗一起去送份贺礼。”

倒是宋蕊初站在原地，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苏望轩拉着宋启元，回头看见宋蕊初站在原地，招呼道：“宋大小姐，你莫不是还对行知贼心不死呢？人家夫妻一同游湖，你也要跟着去吗？”

宋蕊初恨不得把苏望轩的嘴缝上，连忙解释：“你少臆想旁人，本小姐只是不想与你同去！”

“也罢，那你就一个人在这观灯吧。若是觉得寂寞，跟着他夫妻二人也未尝不可。”

宋启元已经不愿再做这两人的和事佬，笑着摇摇头。

“哎，你们怎么真走了——”看着苏望轩和哥哥逐渐远去的背影，宋蕊初回头看了看藤月和裴映洲，果断追了过去。

“郎君不与他们同去吗？”藤月暗暗好笑，问到。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的立领纱衫，头上戴着同色系的和田玉步摇，一双眼波光粼粼，抬眸看来，俏皮又贵气。

“我素不喜交际，逛逛这莲灯节的夜市即可，不必去晚春楼。”裴映洲道，“若你碧玺的事有头绪，自行前去即可。”

“郎君又说笑，我都未见这范子昂，哪里来的头绪？只是如今人多眼杂，不便观望罢了。”

藤月凑近了低声道，裴映洲只觉笼了一身的清冷香气，不自在地退开半步去。

“待游船差不多结束，我再去探。”姑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是考虑到话语的私密性，说完那阵淡淡的香气也跟着离开。

她的目光很快被那些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吸引，转过头去，没有注意到公子僵硬的肢体。

尹州的夜只有星空，是没有这些集市般的店铺的。

藤月第一次见到莲灯节，心里自然好奇，所幸入夜还有好几个时辰，方便她逛上一逛。

裴映洲轻轻地扭了扭脖子，跟在她身后。

湖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美丽的灯笼，最高处，竟还有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在烛光的映照下，变换出十分绚烂的色彩。

藤月看着，不禁有些出神。

年少时的司徒月，将一盏这般美丽的琉璃灯赠予了薛鹤春。

大抵世间好物都不长久，烛泪会干琉璃易碎。

曾经相识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形同陌路，变成彼此无法想象的模样。

“在想什么？”藤月的伤感被一旁的人打断。

“没什么，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灯。”姑娘笑着，眼里却是寂寥。

一旁的摊贩乐呵呵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最上面的琉璃盏，是莲灯节的彩头。只有答对相应的题目，才能获得呢。”

“今日已来了二十六位郎君，都是信心满满而来，低头懊恼而去。姑娘这般赶巧，只是若要赢下这莲花灯，少不得费些心思。”

“郡主喜欢，为何不试试？”裴映洲问。

“本来是喜欢的，想到要答题，便不喜欢了。”藤月轻轻摆手，她武功还可以，文学之类并不擅长，甚至说不擅长都是自我抬举。

这话说完，她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笑，抬头，男人依旧面色淡然。

她未再多想，看到不远处卖圆子的摊主，洒脱道：“与其纠结自己无法拥有的，不如抓住眼前的。我要去吃碗酒酿圆子，郎君也要一起吗？”

她嗜甜，初来郢都之时便喜欢上这种软糯可口的食物，现下在扶风镇遇到，少不得去试试。

“郡主请便。”裴映洲道，“正好我也甚是喜欢那盏琉璃灯，请郡主在摊内等我片刻。”

藤月陡然抬头看他，似笑非笑，目光探究。见到郎君如常的神色，什么也没有说，欢欢喜喜地吃圆子去了。

裴映洲心下松了一口气。

藤月太过敏锐，裴映洲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仿佛想些什么，都会被轻易地看穿。

他转身，向那琉璃盏折返而去。

小贩看到他，高兴地问：“郎君可是要答题？”

裴映洲颔首。

“好嘞！”今日之人，少有公子这般气度的，与方才的姑娘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他观二人之间似又不那么亲近，眼下再见到，便明了定是还未获美人芳心。

心中想着，取下谜面递过去。

猝不妨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了下来。

小贩有些措手不及，问道：“这位郎君是何意思？”

裴映洲抬头，银色的面具让他看不清此人真容，但是对方周身的气场让他有些熟悉。

“喜欢的姑娘丢了一盏琉璃灯，薛某特为此来，还请阁下割爱。”来人彬彬有礼，话语却透着不容置疑。

“这凡事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