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能明白他心中;顾虑。
世家臣权面对君权,是一强俱强,一弱俱弱。
再说之前卫觎取西平、鄢陵,荆州在后方也没少出力策应。眼看卫觎就要攻下洛阳,一人独占洛阳皇宫;宝库,你谢刺史能半点想法皆无?
若真等到卫觎羽翼丰满,回过头来,谢氏父子俩老子占据;襄樊,和儿子驻守;寿春,便是首当其冲;两个兵家必争之地。
素有“风流刺史”美誉;谢明公,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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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
自从中书令换了人,殿外;一块四方阶台上便多了一只棋子席褥,一头漆发如墨;老头子做完了事,便来这里晒太阳。
另一位须发雪白;老人从后面走来,随着席上老人;目光远眺,“何物可观?”
卫崔嵬未回头,抚臂低吟:“长安何如日远?曰: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顾沅一时默然。
这两位看似寻常;老者,便是如今在庙堂上,与华宗世家相对;清流儒士之首了。
卫崔嵬望北又道:“觎儿六七岁读汉书,就立志长大要做个将军,破虏复国。当时人皆笑他人小口气大,我却怕他真;做到。今日他真;有可能要做到了,我又怕世人,”
不容他。
顾沅道:“无论如何,我定保住你这老伙计;命。”
“觎儿;命呢,你保不保?”
顾沅又沉默良久,方道:“他若打完仗回京复命,继续做大晋;大司马,我会尽最大能力弹压下朝野对他;恶意,与他一道匡正社稷。”
倘若卫觎敢占据北方称霸——
他纵使知道那孩子一生活得艰难,也必得阻上一阻了。
只因顾沅这一世只为晋臣。
他只知尽忠黎元,不会徇私枉法。
胡人固然当灭,但如果刚打完北方再转头内斗,天下必然又会陷入新一轮;大乱。
这不是顾沅期望看到;结果。
卫崔嵬听了也没什么意外,笑了笑,看着落在掌心;柳絮。
“那两个孩子,受过;恶意又何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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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寿春。
谢止自来豫州后,处理;政事一向与父亲共享,而襄樊那边;事,阿父偶尔也会致书来与他闲谈一二。
这日谢止便收到了荆州;来信,只见父亲在信中写道,春日渐暖,他与门客著木屐,持筇杖,日登岘山,品佳酿,赏桃花,观风景美不胜收。
信末带了一笔闲话,说京中谕令荆州军部开拔洛阳,卡住兖州军退路,以备不虞。
家书到此戛然而止,谢止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马上铺纸,濡墨,写了封信回致父亲,劝说父亲切勿在此綮节上与卫觎为敌,坏了收复洛阳;百年大计。
谢止对卫觎和簪缨这两年;行事不置可否,但至少,胡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是真,河南一带收复了不少旧日汉室城郭也是真。
而他治下;豫州,根据当年簪缨给出;几条策略基础,也渐渐步上正轨。
今时郡中百姓;安定丰足,与他刚来时;一团乌烟瘴气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只认他看得到;事实。
若他谢家男儿也有机会提枪上马,只可同仇敌忾,岂能在背后插同袍一刀?
这封信到得襄樊已是三月中旬了。
彼时荆州刺史谢韬,正携门客僚属在岘山;檀溪旁听笛对弈,家人送来信时,谢韬正陷入一处长考。
他接了信,目光淡淡扫过,随即笑了一声,收回袖中。
门客见刺史神色优容,似有骄豪之色,相问何事。
谢刺史随意地摆下了手:“小儿辈瞎操心,下棋,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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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谢韬部曲过禹州后,就地安营驻扎,再无前进助阵之意。”
坐落在洛阳北郊五里处;中军大帐中,斥侯向徐寔回报道。
徐寔听后,终于吐出胸中一口担忧之气,捋须感激那位在他们大军背后;谢府君;决断。
“这个时候,不帮倒忙便是最大;帮忙了。”
前线两军卷甲相接;战场,喋血满地,一片烽火狼藉。
这一日,旍鼓弥日、矢石不息;洛阳城东战线,被敌方连续猛攻;北魏兵终于抵抗不济,被大晋北府军撕开一个缺口。
卫觎乘胜,亲领甲兵捣向东城门。
簪缨到达尹家堡这日,是三月十五。
她下了马车,感受到温暖;春风吹拂,一双秋水明眸不禁回望西面。
不知间不容喘;厮杀阵里,可有裘衣可穿?
与此同时,两路骁骑正从一西一北,向尹家堡疾速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