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
丫鬟们将人事不知的李瑾扶到床上料理好之后便都退出去了,室内只剩一盏昏暗的孤灯,白简行早已化回了丑妖物,此时正躺在李瑾耳畔的枕头上。
之前被彻底封印住时他没有未来,因而也不思考,可如今封印已经松动了,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李瑾是帝国的公主,他又何尝不是帝国的皇子,人界和妖族能和平共处吗?很难。
若将来妖族跨海而来时他将如何选择?怎么样才能既不辜负民族又不辜负殿下呢?好难。
说到殿下,殿下就有了动静,小脸皱在了一起,嘴里不停的呓语,似乎十分难受。
“殿下,你怎么了?”白简行蹲在她旁边问道。
李瑾还是不停的呓语,忽然她睁开双眼,只觉有异物直往喉处涌,她迅速的爬到床边,对着木桶剧烈的呕吐起来。
白简行赶紧化出人形,坐到她身边看护,以防她被呕吐物呛着,吐完后他又去倒水给李瑾漱口,昏沉中李瑾只当他是宫女,漱完口后便倒回床上睡着了。
白简行又化回丑妖物蹲在了她旁边,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
李瑾沉沉睡去,白简行躺在枕头上长吁一口气,来人界之前他便教导自己一定不可与殿下产生羁绊,以免日后两难,可羁绊却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白简行十分迷惑,从殿下第一次给他洗澡?殿下第一次亲他?殿下第一次带他睡觉?还是殿下的心尖血流遍了他全身?
他找不到那个起点,因为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时,羁绊已经很深了。
难道这是殿下的驯妖术?
“渴,渴,我要喝水。”李瑾梦呓似的唤道。
“成,今个我就伺候殿下一回。”说着白简行又化出了人形,去倒了杯水来,他将李瑾半抱起来喝水,发现她孱弱的身体竟然烫的像个火炉,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焚烧。
李瑾咕咚咕咚的将一杯水喝完连眼都没有睁,白简行将她放回枕头,用手摸了摸额头,很奇怪,是正常的体温,头和身体仿佛不是同一个人的。
难道是龙涎?作用就这么大吗?白简行觉的很不可思议。
李瑾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喝掉一大杯水,也不如厕,仿佛水喝到肚里便蒸发殆尽了,还会不定时的呕吐,白简行说伺候她一回,可实际上是伺候她一宿。
太阳从东方升起,金秋的天气万里无云,桂子已经开了,浓郁的香气浮荡在空气中,白简行已经彻底适应了人界的种种甜腻了,毕竟在各种甜腻之中,他的殿下是最齁甜的。
重重深帷中的闺房里仍昏黑如夜,李瑾终于消停点了,此时正卧在被褥中酣睡。
白简行给她试了体温,依然很热但是相比夜里已经好了许多,他吁了口气,坐到了窗帘旁的高椅中,因为背光,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中,只有鼻梁和眉骨上有些亮光。
他将双手枕到头下,长腿懒散的搭在脚蹬上,他如今还不是龙身,一夜未睡还是相当疲惫的。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李瑾的睡颜,重重的帷幕仿佛将这一方小天地隔绝起来,在这里只有他和殿下。
殿下应该记不起昨晚的事吧?龙血兰很烈,她喝的又那样多,最关键的是殿下挺笨的,很好糊弄,三言两语的遮掩一下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可是她昨晚哭的那么伤心,万一还记得的话会不会很愤怒?会不会赶我走?会不会从此不理我了?白简行越想越焦虑,越想越害怕,最后竟不知所措起来。
哎,是我太过于孟浪了,下次一定不会了,他开始检讨......
我得找些借口,以防殿下质问时我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李瑾翻了个身,白简行以为她要醒了,吓的差点原地变身,谁知她只是扁了扁嘴,呼吸依然平稳均匀。
忐忑,紧张,害怕......很陌生的感觉,纵横四海的真龙何曾体会过?白简行颇有些烦躁,他将心一横,心想吾乃真龙,殿下即便愤怒又能怎么样?她想赶我走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泄气了,真龙又怎么样呢,在殿下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个妖仆役。
他凝望着被褥里的小家雀儿,那纤弱的肩臂都禁不起他轻轻的一捏,她确实没能力赶走一条巨龙,可是她能让巨龙心碎,巨龙的爪和牙都很硬,唯独心很脆弱。
李端有一点倒没说错,巨龙也是有弱点的,那便是他的心,如果天底下真有御龙索,那锁链的一端已经握在了殿下手中,她轻轻一动他便会剧痛,如那穿了鼻环的老牛一般。
他环视着闺房,这里是他与殿下每日睡觉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色彩,各种刺绣,各种雕刻......眼花缭乱的风格与青尾屿他的寝殿截然不同。
他不由得想如果将来殿下和他在一起了,那寝殿的布置谁说了算?如果真龙住在一个处处雕花,配色花里胡哨的房间里,那他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