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阔别
步给我看看。”
覃粤延依言立起身,抖落身上的碎木屑,在院中走了几步,卢觉镝见果然如他所说,只是走路时有轻微跛脚,影响不算太大,这才放下心来。
覃粤延招呼卢觉镝进正厅坐,婢女送来两盏茶,他见卢觉镝的脸上多了一道长约三寸的伤疤,由这道触目惊心的深疤便可推想当时那一箭是何等凶险,他忍不住问道:“你脸上这疤是怎么来的?”
卢觉镝简略说起“登龆关之战”,覃粤延也知道这一战,他致仕后,前线的每一封战报,皇上都会命人抄送一份给他,但在战报中,卢觉镝并未提及受伤之事。
两人说话间,一位举止端庄的妇人自廊下转入厅中,覃粤延见到妻子,眸光瞬即变得温柔几分。覃夫人听说府上有客人来访,前来正厅与客人见礼,她出身大学士之家,知书识礼,待人接物周到大方,卢觉镝起身回了一礼。
覃夫人微笑道:“卢将军不必客气,以岷椗与你的交情,就当是自己家,我去给你们做几样点心。”
覃夫人带着婢女去后,卢觉镝接着先前的话头,言简意赅地说完脸上伤疤的来历,又问覃粤延:“我看你在做木工活,府上的用度是不是很拮据?”
覃粤延忙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我府里并不短用度,我辞官后闲来无事,才学了这门手艺,权当打发时日。”
卢觉镝仍旧对覃粤延的遭际深感悲痛,当年叱咤沙场,所向披靡的猛将,曾是何等傲倪!最终却以不良于行的方式被迫盛年致仕。
覃粤延当初得知自己会落下终生腿疾时也曾消沉过,但他只用了一个月便接受了这个现实,等到痊愈后便上疏请求辞官,皇上驳回,他再上,再被驳回,他第三次上,仍被驳回,最后只得进宫去面圣。
覃粤延至今依然记得自己那日对皇上说的话:“皇上,军中有规矩,身有残疾者,不得继续留在军中,臣虽然只是轻微跛脚,但毕竟是残疾了,皇上若让臣继续留在军中,这对其余因伤残离开军中的兵士们不公平,军纪如未能一视同仁,则再难服众,恳请皇上准臣辞官!”
皇上目中有沉痛之色,良久不语,他不愿皇上为他开轻残留军的先例,默然将官印和官服留在了昭琨殿。
覃粤延见卢觉镝对他因残辞官之事似乎难以释怀,反过来开解道:“我们当年上战场,连马革裹尸亦无惧,这点伤残又算什么?那日能守住城门防线,令身后的家国皆安,我这点伤残也算是值了。”
卢觉镝正欲接话,此时覃府小厮领了一个人进厅来,竟是公孙顾望。
卢觉镝见到公孙顾望,惊讶道:“参铎,你怎么在京中?”
公孙顾望笑道:“我回京述职,回来已有旬日了,昨夜庆功宴本该去的,但我儿子高热不退,只得向皇上告了假,今日去你府上,你府里的人说你来了岷椗府。”
覃夫人送来两碟酥点,又与公孙顾望见过礼,覃粤延预备留他们二人在府中一道用饭,便让夫人去吩咐厨房多准备几道菜,覃夫人笑着应声而去,她叮嘱过厨子,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菜,又让小厮去买了几坛酒回来。
当年享誉全军的“四小将”,各自领军一方后再难得齐聚一面,细算下来,他们三人已有十余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覃夫人与两名厨子很快便张罗了一桌菜,清蒸鲈鱼,东坡焖肉,凉拌猪耳朵,盐水毛豆,醋溜土豆丝,红烧排骨,八宝鸭,清炒油麦菜,摆在偏厅,又带着仆役退去,未搅扰丈夫与知交叙旧。
覃粤延招呼他们二人入座,卢觉镝拍开封泥,酒香霎时弥漫满室,他给每人倒了一杯酒,三人尚没动筷,先干了一杯酒。
公孙顾望坐在卢觉镝右手边,仔细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卢觉镝长相俊朗,虽已年届四旬,因始终不蓄胡须,看上去仍是年方而立的模样,脸上添了一道长疤,宛如上好的瓷器多了一道碍眼的裂纹,令人惋惜,他蹙眉问道:“你怎么被人弄破相了?”
卢觉镝再度提坛为他们满上酒,语气毫不在乎道:“我一个爷们,脸上留条疤有什么打紧?”
公孙顾望却是不赞同道:“你可不像我和岷椗已经成家,你还没娶妻呢,若是姑娘们嫌弃你脸上有疤怎么办?”
卢觉镝起筷吃一口凉拌猪耳朵,扯开话题问道:“刚才听你说你儿子病了?我记得你好像只有一个女儿?”
公孙顾望一笑,接话答道:“我儿子是前年出生的,都快满两岁了。”他也动起筷,夹了一颗盐水毛豆。
覃粤延饮一口酒,又四两拨千斤地将卢觉镝扯开的话题移回来,道:“先前你说自己长年在沙场搏杀,生死难料,担心娶妻会拖累一个好好的姑娘,如今战事已平,四境再无烽火,你也该考虑娶妻了吧?”
公孙顾望也接口道:“是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听闻城里的说书先生把你对越沽之战说得犹如探囊取物,京中的姑娘多有仰慕你的骁勇,无论你想娶文臣家的闺秀,还是想娶武将家的小姐,想来都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