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顾筝耐心的等待着赵有钱开口。

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本来好好的饭局，到最后还是变成了口舌间的刀剑相向。

顾筝在心里默默悲叹着。

不过赵有钱最后还是开口了：“牵扯到的人很多，他们的名字我不能说，但至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挚爱，就在其中。”

顾筝心头猛然一跳。

赵有钱的挚爱，那个让他牵挂了不少于五年的人，竟然也被卷了进来。

而赵有钱，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赵有钱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想的太过天真，也是我没能力去好好的守护她啊。”

“明明她是那么优秀的指挥，我又怎么可能想着自己会有能力去掩盖呢？”

听到赵有钱的话，顾筝不再说话。

顾筝知道那种失去挚爱之人的表现，她在时瑾，在裴沐雪身上，都曾经看过。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痛苦到无可比拟，痛苦到精神麻木，也没有办法排解的心痛。

赵有钱补充说道：“你以后肯定会碰见他们的，你们都很重要，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不论你们是敌，还是友。”

“但我还是私心希望，你们未来能够成为朋友，哪怕不是最好的朋友。”

“十大军区以后都会乱的，只是先后顺序而已。”

“反正……总会乱的。”

“军区乱的那一天，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站出来主持整个局面。”

“这不是道德绑架，只是我个人的一种希望。如果连你都救不了这个世界，那我可能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回我所热爱的这个星际，我所热爱的这个联邦。”

赵有钱的声音中充满落寞与不甘。

顾筝在听到这段话之后愣住了。

不应该啊……

不可能啊……

星际的走向不可能是这样的啊……

后来的赵有钱才会知道，他其实也是可以拯救整个星际的，但那都是后话了。

赵有钱的声音嘶哑，但每一个字都震耳欲聋。

“有的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

赵有钱眉眼低垂，他的眼神中包含着许多现在的顾筝看不懂的意味。

……

“但至少还是有好处的吧。”

赵有钱打趣般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无比严肃。

“顾筝，我们在暗处，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

顾筝听到赵有钱的话后，罕见的没有出声回怼。

毕竟她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了。

赵有钱看着这样的顾筝，抿紧了嘴唇，嗓音变得干涩。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啊。

赵有钱在心里慨叹。

那句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他没有办法看着顾筝就这样，被迫的背负上别人的期望，生活的水深火热，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命，就会回想起它所承载的杀戮，压力，就这样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在这件事上，赵有钱是有私心的，但只偏向顾筝。

所以，那句话，赵有钱始终没有说出来，直到星际战争结束，直到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直到祂被消灭了，直到那个人死了，他都没有说出来。

那句话是——

别的虽然我不能说，但我能告诉你，你这条命，是他换的。

顾筝问完话后，便随意岔开了话，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太沉重了，不符合今天的主题。

今天是赵有钱的饯别，不应该这么沉重，顾筝也不应该给他这样的压力，逼着他去回想起那些痛苦。

痛苦是必须的，是肯定存在的，即使不去刻意回想，它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分，在你的梦中被突然想起。

这是无法逃避的，深深刻进灵魂里的伤痕。

这种伤痕，不是功勋的代表，而是失败的印记。

赵有钱一个那么自视甚高的人，顾筝不想看到他午夜的时候泪眼纵横的样子。

至少她没有看到的话，赵有钱还能继续找到存在的理由吧。

和赵有钱的第一次见面，顾筝就能看出，他是在赎罪。

他不是在为自己赎罪，而是在替别人赎罪。

那是一种被强行附加在精神上的痛楚。

顾筝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赵有钱打上了精神烙印，不然他怎么会把拯救当做罪孽？

后来在和赵有钱的相处中，顾筝才发现，不是的。那种附加的罪孽感，是赵有钱亲自打上的。

看着眼前多出的菜，顾筝看了一眼对面的赵有钱，很明显，赵某人并不打算吃这个送别饭。

这浪费的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