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声音？”孟青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好像有人在哭？”

两人顺着这微弱的声音去寻找它的源头。

最终，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一条废弃的巷道，往常没什么人来，两边的墙体颇为湿润，还遍布青苔。

一个衣服破旧的人此时就蹲在这里，掩面哭泣，杜衡注意到他的手布满了老茧，瘦骨嶙峋。头发凌乱不堪。

注意到有人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胡乱抹了把脸，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对不起对不起，挡着你们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杜衡此时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郎。他两颊消瘦，眼下青黑，，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应该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杜衡轻声询问：“你怎么了？还好吗？”

“没……我没事。”他眼眶通红，把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咽了下去。也许是很久没找人说过话了，悲伤的情绪被压抑得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问他，他忍不住倾诉：“我没事，只是……只是我的阿娘她……”

提起他的阿娘，他哽咽了。他深呼吸了下，微微仰头，无奈地说：“我的阿娘她要离开我了。”

说完眼中蓄满的泪水顺着他眼角流下，滴落到地上的水洼里。

杜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经验丰富的孟青葙知道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出现了。

孟青葙走上去，对着他说：“生死乃是人之常情，事已至此，与其悲伤，不如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男子这才恍然大悟：“对，你们说的对，我得多去陪陪我娘了。”

“方便带我们去看看你阿娘吗？我们也想看看她。”

“好，我阿娘最喜热闹了。”

从巷子这里到男子住的地方只有不到一公里，没走多久就到了。

一间低矮的茅草房出现在三人眼前，看得出其年代久远。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家比较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的，我们快进去看看你阿娘吧。”比起这个，杜衡更关心他病重的阿娘。

孟青葙赞同地点了点头。

男子推开低矮的房门，直奔卧榻：“娘，我回来了。”

杜衡孟青葙也随之进去，屋里有很浓重的药味。

这内室家徒四壁，除了那张卧榻，还有一些炊具和药壶并无其他。就连老媪盖着的被褥看起来都是用了很久，已看不出原本颜色。

榻上的老媪咳嗽不止，听见儿子的声音强撑着虚脱身子坐起来，“山子回来了。咳咳。”

山子立马扶她躺下，责怪地说：“阿娘，你好好躺着休息不行吗？”

“山子，阿娘的身子阿娘清楚，肯定是挨不过去了。我死后你就孤身一人在世上了，阿娘实在放心不下啊。”

“娘，你别说了。”山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哗啦往下滴。

老媪用她枯枝般的手轻轻拭去山子的眼泪，“阿娘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到你成家立业。”说完眼泪顺着她干瘦的脸颊滑落。

同时她注意到了屋里站的两个陌生人，“山子，他们是？”

山子擦了擦眼泪鼻涕，介绍道：“他们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他们说想见见阿娘，我想着阿娘喜欢热闹，就带他们来了。”

“好好好，多交点朋友，以后阿娘不在了，还有人帮帮你。你也不要难过，阿娘会在天上永远保佑你的。”

说完这话，她就缓缓闭上了眼。

“阿娘。”山子失声痛哭起来。

虽说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杜衡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孟青葙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朵红焰迷人的彼岸花绽放在虚空之中，提醒引魂人任务来了。

一个轻盈年轻的魂魄脱离年老病重的身体而出，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儿子，泪眼婆娑。

孟青葙谁出那句重复了千次的话：“你可还有什么未竟之事？”

他说的话只有引魂对象可以听见，所以山子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转过身子对着两人，回答：“没有。”

虽然她放心不下儿子，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也是他应该去面对的一切。

“好，那就跟我们走吧。”

孟青葙召唤出亡魂路，天旋地转之间，周围的一切归于虚无，只有一条大道占据视线。

就在孟青葙即将迈进去的哪一瞬，一直沉默的杜衡开口：“等等，我们就这样突然消失吗？”

孟青葙一下愣住了，两个大活人上一秒还在屋子里，下一秒却一起莫名消失，确实不太妥当。

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我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