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未开门，见一人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徘徊。

“谁？”

“是我，碧桃。”

“碧桃姐为何不敲门进来？”陶颜宵招呼碧桃进屋。

“陶姑娘，我此来是作告别的。”碧桃摆摆手，面上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苦堪。

“碧桃姐要去哪里？”陶颜宵只觉碧桃行为古怪，不过也幸而有她的图纸，才找到一壮哥，“我还要谢谢碧桃姐，怎么突然说要走？”

碧桃眼神闪躲，挤了一个笑，面色又暗淡下去，最后只摇了摇头，“陶姑娘就莫要再问了。”

“哦……好。”陶颜宵见她面露难色，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一时无言。

“我原想着改日领了工钱，带些心意来谢谢碧桃姐的。”陶颜宵起先开口道，见眼前的人似乎吞吐了些话在嘴边，几次欲言却又遮着掩着。

陶颜宵心道，碧桃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脱出口。

于是，扯了话题，欲铺垫些氛围出来，“碧桃姐几时走？我也是难为情，奈何囊中，这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来送别，不如做一顿饭菜替碧桃姐送行，可好？”

沉默良久，碧桃点了点头，侧眼抬眸，瞥见坐在树枝上的无名正对她招手。

她咬了咬唇，看向陶颜宵，面上是柔弱和忏悔的神色，心中却升起不甘和嫉妒。

“陶姑娘，那支簪子是我另买。去皓院，是大人安排的。”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是我骗了你。我以为姑娘对故人情深意重，不想让姑娘伤心。也知道大人很看重姑娘，姑娘不开心，大人便也不开心，于是自作主张，编了谎来哄姑娘。不想大人比我想得做得更周全，是我自作聪明了。”

陶颜宵，你不过是一个乡野丑姑，你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大人这样保护？

可眼神交互之间，碧桃傻了眼，这段时日她都未仔细看对面人的脸，如今一瞥，却仿佛看见这世间的明艳光彩，都集在了陶碧霄身上。

陶碧霄的脸，不知何时退去了一层黑，虽还剩些斑点，已然遮盖不住她的绝代风貌。纵然是身穿破旧的褴衫，也挡不住脸上展露的秀丽气质。

她就这样怔怔得盯着陶颜宵出神，直到对面的人连连叫了好几声“碧桃姐”，她才回过神来。

“碧桃姐也是心思周全的人。”陶颜宵客观平静道。

心中却是有数，那碧桃姐说着骗了她，却没有一字一句是带着歉意的，反倒让人觉得亏欠了她的人情。

“碧桃姐且在屋里等我片刻，我这就去厨房做些菜。”陶颜霄笑道。

碧桃轻应一声，侧脸看了一眼远处的无名。

那无名指了指后门方向，散散地攉了攉手，“走吧。”

见碧桃定定地杵着，便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咧着嘴，不怀好意冲碧桃笑着。

待陶颜宵从厨房忙活一番回来时，哪里还见着碧桃的踪影，屋内只坐着一尊“大佛”。

“怎么是大人？”陶颜宵小跑至西苑，见朱祁玄坐在屋内，便滞在了门口，“碧桃姐呢？”

“未见着她。”朱祁玄端坐，抿了一口茶，那眸子深深望向陶颜宵，凝了冰又化了水，“怎么，阿霄见着本大人是很失落吗？”

他说时，食指在桌板上轻轻叩了叩，示意陶颜宵过去。

可陶颜宵一心找碧桃，就在朱祁玄叩动食指时，却是转身往门外走了去，“奇怪，说好的一起吃个饭再走的。”她轻声喃喃道。

朱祁玄敛眉，放下手中茶盏，压了压本就低沉的嗓音，“过来。”

那站在屋门外的人，哪里听得见，只顾四处张望寻着碧桃的身影，最后叹着气道，“这一桌子的菜怕是要浪费了。”

身后，只觉有低低的气压逼近，那硕大的阴影慢慢笼罩过来。陶颜宵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转身回头，便撞到了朱祁玄胸怀上。

“大人！”她的语气略有埋怨，“您走路怎么都不带响动？吓我一跳。”她退了几步，然而脚下就是台阶，仰身差点往后摔去。

朱祁玄伸手，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腰入怀，冷沉的脸，在她面前终究是绷不住的。

“本大人现在救你一命，你当如何报答？”他的面上是无限温柔，厚实的胸膛好似要将陶颜宵嵌入身体中。

“我……”陶颜宵脸色一红，“以身相许？”

他摇头，“既定事实，不算。”

陶颜宵脸上的红烧得滚烫，一直延到了脖上。

那好吧，大人不就想要这个嘛！

她凝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一个湿润的吻便落在了他菱角分明的下颌上。

他的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低头，在她的软唇上轻轻一嘬，“娘子猜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