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那个主意倒是好,只是四姑娘的心思,倒不是我们能比的,人家想了个法子,倒是痛快。”
“四姑娘说了什么?”钱雨姿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更巧了。
“四姑娘说,要是他们再送钱过来,就让我们把这钱收下,也不必递给她,直接送到牢头手里,让对赵山、赵大善多加‘关照’。”钱富家的说到这里,学着静思的样子加重了关照两个字的语气,“她们不知好歹,仗着姑娘心善饶了她们,以为还可以让姑娘心软。既然不知道拿钱还债,每来一次,就让赵山和赵大善多受苦一次。”
钱雨姿听得目瞪口呆,以为让赵山家付出代价拿回欠款,就已经是极好的事了。抑或者干脆让赵小月进府里,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没想到四姑娘做得更绝,以后每次送钱来,岂不都成了打在身上的回旋镖?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彼之银报之彼身。
四姑娘兵不血刃衣不染尘,轻飘飘就完成了报复。
“四姑娘可真是……”钱雨姿一时找不到形容,只好道,“有主意。”
钱富家的也道:“真是太有主意了!妹妹,寻常人哪想得到这么刁钻的法子?这以后每次赵山家的送钱来,结果都成了打在自己的回旋镖,只怕是赵山一家受尽虐待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使的坏。四姑娘分文未出,直接就让他们自讨苦吃。”
钱雨姿默默听着,忽抬头郑重对钱富家的道:“嫂子,给朵朵改个名字吧!”
“朵朵这个名字咱们叫了这么久,改什么改?就算日后朵朵进去了,也是四姑娘想改才改。”钱富家的不明所以,“你的名字都是二姑娘改的,哪有自己先改了的道理?倒是平添一层麻烦。”
“我听说四姑娘身边的丫鬟,一个名叫茜草、一个名叫苏木,二太太给的时候,四姑娘就没改。想必是她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朵朵这个名字只是沾了点边儿,不上不下的,既要进去,就得表忠心掏心掏肺才好,这才能让四姑娘满意。”
见钱富家的还有些犹豫,钱雨姿道:“是我着急了,嫂嫂,等哥哥回来后咱们一家再商量商量,免得改不好反而惹了祸。”
她们这里过后如何商议不提,惜芳阁里的静思倒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有所突破了,开始逐渐有向外打听的门路,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
钱富家的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来得恰到好处。
刚好也撞上她想要整顿惜芳阁,下面的人着实也太浮躁了,不堪大用。
更重要的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御下这回事,静思是不会的。
但是,不会可以学,眼前就有许多现成的例子可以参考。
同样年纪的静期对如何管理自己的院子就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总结起来就是开心就赏,她自己是没有一套惩罚规矩可言的。
三姑娘手松的名声在阮家也是出了名的,赏人赏起来那叫一个随心所欲,觉得菜色吃得舒心,能从做菜的赏到夹菜的,只是因为心情好所以就给见到的下人们人手一把钱的事情,已经成为府里有名的故事了。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见到三姑娘就跟见到财神爷一样喜笑颜开。
郑姨娘也由着三姑娘这么赏人,觉得这才是挥金如土的气派。这里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银子,她出身低微,更知道银子开路的道理。
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买来地位。
从前只有别人买她的份儿,如今也自己靠银子任意驱使别人。
三姑娘目前不懂以银使人,只知道别人让她开心了,她也想让别人开心。她的姐姐妹妹收到礼物就很开心,她就精挑细选好吃的好玩的,下面的人比较好打发,随便赏点银钱就好了。
只有一个乐燕比较特殊,说自己不求赏不求银,只希望好好伺候三姑娘,替三姑娘看好身边的人和钱,不辜负郑姨娘所托。可把静期感动坏了,自以为她是忠仆。
可那个时候三姑娘太小了,并不知道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如果连钱都不要,那只能说明她要的东西,远比这些银钱重要……
只有所图甚大的人,才不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
静思虽觉得三姑娘这个管理方式也算是有几分道理,奈何就是不太适合她。
静期有自己的月例银子不说,郑姨娘的钱都是她的,阮铭也是常常赏赐的,现在老太太也是偶尔赏银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额外开支,赏几个下人是够的。
但是静思是没有的,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和拿回来的银钱,就是二太太偶尔的照顾了,这怎么和静期学?
静期一天的赏银估计就是静思半个月的赏银了,静期也不是很想赏的,毕竟她还有外面的债主等着花钱,还得留些钱备用,不能总是指望阮府什么钱都给到的,这是她在赵家庄学来的道理,要自己为自己兜底。但还是得赏,这是她们作为主子的体面,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是不可以废止的潜规则,否则就是吝啬苛待的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