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潇篇(八)
“愿誓死追随小姐,为兄弟们报仇!”下属皆追随高喝,一行人仓促准备,未及入夜便动了身。
此战伤亡之重,史书上尚有记载,君湘记得书上说此战一败,当初景国军距离陈都仅有一战之遥,若不是景国军自乱阵脚,兴许陈国国破,还应提早几年。
君湘看向韩潇,她身影迎着落日显得格外明媚,金色日晖照在她面上,明眸若刀刃般犀利。
“爹爹,阿兄,潇潇来为你们报仇了。”她策马扬鞭,迎着春风,咬牙道。
风吹乌云,落日藏遁。
*
战场的风夹杂着血腥,吹拂着韩潇的脸颊,将她鬓角碎发吹得飘逸灵动。
战况何其惨烈,残兵旧部不足一成。
韩潇长夜未眠,秉烛静思,望着账内地图,看得出神。
“将军早些歇息罢,现下已是三更了。”副将夜巡至主帐,见帐内仍有灯火,便轻声提醒。
韩潇恍如未闻,反复推演着,将手中小旗插满了地图上的各个关口。
长夜漫漫,直到黎明微光照进帐中,才见她揉了揉双眼,打了盆冷水擦了擦面。
长征漫长,景军亦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数日,便可熬到景师退兵。
她望着天边的启明星,无意中想起自己同楚弥骁的约定。
识海中开始穿插着无数小场景。
可见那年秋风吹拂着落叶,满山红叶映得天边格外明艳。
韩潇将弓对准草丛中不断窜动的小小身影,一支箭脱弓而出,正正好射中草丛中的一只小兔子。
她提起兔耳朵,回眸看向身后少年,得意道:“怎样?愿赌服输。”
楚弥骁口中眼神一怔,嘴角笑得邪魅。
“郡主箭术高超,在下自愧不如,只是这兔子看上去腿脚不便,郡主专挑残废的捉,不厚道。”他轻哼一声,一双鹰眼皎若明月。
韩潇本欲反驳,无意间看向小兔渗血的箭伤,猛然会意。
陈国式微,近年天灾人祸不断,若是景国乘人之危,陈国便如这只小兔子一般,任其宰割。
“若是三殿下也要做那不厚道之人,可休怪本宫不念患难之情。”她将腰间佩剑拔出几寸,以示威胁。
楚弥骁面上毫无畏惧之色,眉头不经意揉成一团,久之,才缓缓道:“郡主安心,我会记得的,同郡主的约定,便是入土化尘,我也会记得的。”
清风拂过她的脸颊,识海中画面停在楚弥骁那复杂的眼神上,不觉哀声轻叹。
“楚弥骁,你个大骗子。”她紧咬下唇,沙场的风干燥冰冷,风干了她的泪痕。
城下战鼓声又起,她来不及忧思,便奔赴前线,惊起扬尘阵阵。
*
场景再次变幻,这次不见战火,目光所及是雅阁温馨,庭中小桥流水,有仆役往来廊间。
“这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君湘观着着景苑布置,推测道。
走近再看仆役衣着发束,总觉同先前场景中不甚一致,君湘便猜到此地八成是在景国都城。
依照时间推算,应是景国退军,陈国遣使来景谈判之时。
行至一处雅间,才见韩潇衣衫规整,举杯畅饮。
“先生专程宴请臣下,不知所谓何事?”她眼神落在上座一位素衣男子身上,只见他眼神温柔,嘴角上扬,似是在笑。
“丹柔郡主不记得了,我们在陈国见过一面的。”顾白衣不紧不慢,推杯击盏,轻抿两口。
“臣下当然记得,当初便是先生在我将军府门前,亲自接走的景王殿下。”忆起烦心事,韩潇心口猛然一抽,不觉大口饮下整杯。
“为何,景国先王有二十多个儿子,先生偏偏要选那个当时最不起眼三公子?”她语气激动,却是极力克制,以防失态。
毕竟若居高位,下令攻陈之人不是他,或许她心底会好受些。
她苦笑一声,其实思来也没什么不同。景陈世仇,放谁做王上都一样的。
所谓承诺,也不过是儿时戏言罢了。
顾白衣为她添酒,缓缓道:“不瞒郡主,当年先王诸子,唯三殿下有虎狼之心,东出之志。”
他顿了顿,将手中酒杯放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放眼六国,唯有我景国,坐拥五百年基业,五代君王矢志不渝,有荡平天下之国力,统一,乃是我景国势在必得!”他一饮而尽,语气越发激动。
“丹柔郡主,便是为了千秋万代的安定,烦请转告陈王,止戈投降为妙。所谓牺牲军民以护国,不过是愚昧之举。”顾白衣眉头紧皱,心底忧思更甚,语重心长。
韩潇闻言猛然摔杯,额角见了青筋,指尖被她捏得发白,她一字一顿,质问道:“敢问先生,若是我陈国主动投降,景国可会妥善安置陈民,王室宗庙可能保留,灾民可能得到赈济,拼死卫国之